正文 第九章

作品:《春风吹过九万里

    “辛王爷说笑了,晏华只是不善女红,写写字打发时间罢了,哪比得上青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每次来府上打扰,都是偷学来了。”辛王爷夫妇笑得满意,王妃也忍不住轻柔柔问,“晏华,别怪我多问,您如此贤淑有才德,容大人可有给你说亲?”晏华没料到王妃会突然问这方面,一时语塞,脑海中霎时浮现嘉恩的脸还有他熟悉的沙哑嗓音,叫着“晏华”瞬间红了耳朵,

    “尚未。”

    王妃听到后更是兴奋,“你这么讨人喜欢,要提亲的人家肯定多了,普通人家的公子哥岂能相配?我倒有个表亲”

    “唉哟,你说这个作甚?她一个姑娘家岂能自己做到主,无非让晏华难堪。”辛王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打断,“晏华,无须在意。王妃没有别的意思,“抿了口茶,接着问,”你父亲可好?我们虽日日朝上相见,却总苦于没有机会好好聊一番。”

    “晏华这趟来,父亲也让我问您好。说最近朝中事务繁多,有了空暇定要来拜访的。”“好好”辛王爷笑眯了眼,又聊了好一番,直至王妃终于插进话来,“好了王爷,晏华乖巧可爱,您喜欢日后再聊就是,青颜还等着晏华呢,让两个女儿去谈心去罢。”“唉哟,看我,对对,晏华,我们日后再聊,你去吧,呵呵。”

    从花厅出来后真真是松了一口气。晏华端得架势自己都快信了,阿玉更是暗暗佩服,如假包换的“两幅面孔”啊。经此一役,晏华更是懂了青颜的生活“艰难”,想着一会儿见到青颜定要多说些有意思的故事“安慰”她才好。

    绕过长长的花苑,又转了几个回廊,穿过一片花圃厢房,才终于到了青颜的深闺。晏华知道哪些厢房大多是专伺候青颜的妈子们和教导老师们住的,简直是活生生的“狼窝”,光是经过这片寂静无声的花圃,晏华都觉得冷清和压抑,情不自禁走路声都放得更轻了些,生怕哪里跳出个教导老师来训诫。

    “叩叩。”领路的丫头叩了门,“姐,荣府的姐来了。”

    “快请她进来。”青颜的声音细柔柔的,十分悦耳。丫头在前头开了门,领着晏华进了耳室门口,淡淡的兰香溢出。丫头作了礼退了出去,全程几乎都没有声音,晏华也被带动的大气也不敢出。直至屋里没有外人了,青颜雀跃的声音才又响起,“晏华,快进来。”阿玉推开门,只见一身淡青色丝衣的青颜正坐在房间中央,桌上摆满了各式绣品花样,看起来“很忙”。见晏华进来,开心地站起身,莲步微动迎了过来,发间的步摇晃动出令人心神荡漾的韵律,伴着得体的笑容,“你终于来了,晏华。”白皙的脸上泛着激动的神采,每每只有这个时候,青颜才看起来像个年轻的姑娘,有了生动的表情。她亲热地挽住晏华的臂,拉她过去软塌坐下,“我可等了好久了呢。”

    “给辛王爷和王妃请安了,略坐了会儿。”晏华笑她,“看这光景,你又学了什么新的厉害玩意儿?”环顾四周,这房间可比晏华的要大上许多,只是却一点也不空旷。瞧瞧看,首先琴棋书画,样样俱备,还有各式女红绣架,加上她爱兰花,房里摆了不少盆,如此一来,整个房里相当丰富。但比起平时,桌上的绣样显然又更新了。

    “母亲请了宣州的老师,会的都是新的绣法,这月以来都在学习,没能叫你来,可闷坏人了。”青颜连抱怨起来的表情都是乖乖的,语气却是委屈,复又开心起来,“你这段时日都在作甚?那次宫里的地赏花聚,我病了没能和母亲一起去,听母亲说,你写了字,宫里上下都赞不绝口,是否有此事?”

    “想必是大家夸大了。你知道的,我不爱这种聚会,可是那次是皇后娘娘亲办的,推辞不得。去了之后果真无聊,不能动也不能笑,后来不知哪位夫人突然提了要看各家姐的才品,让我作诗我可不行,又不能扫了兴,这才硬着头皮写了字。”晏华想起就苦了脸,这种聚会去的都是贵族重臣的内眷,个个温柔贤淑,谈吐优雅,她不知道那些个姐是不是喜欢,反正她不喜欢。但宫里不比府里娇纵她,不能行差走错,着实考验人,她只好少说少做,免得给父亲丢脸面。皇后娘娘却突然说起姐们的文采,夫人们便赶紧提议说趁此机会看看姐们的才华,这才有了那么一出。晏华又道,“要是青颜你在场,肯定得那些夫人们的欢心,毕竟‘大家闺秀之楷模’”。

    青颜被逗笑了,”我何时成了楷模了?青颜只知道,荣府的晏华姐现在已是苏邱人尽皆知的才女,成了各家姐们嫉妒的对象呢。”

    “这又是何时的事?这样大的新鲜事怎的没传到本人耳朵里?”晏华装作才知道,“我出门吃个糕点也没人给我免了单。”青颜一下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赶紧摇一摇宴华的手,“晏华,你又出去玩啦?快和我说说,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哦~,我就知道!让我来就是来说书了。”晏华故作失落的样子,“啊呀,不是啦晏华,人家也想念你,你也知道我是不能随意出去的”青颜迫不及待地解释,晏华笑了,“知道啦,给你讲。”晏华便将之前去街上买脂粉却碰见两个老婶婶骂街,两个老伯劝架不得反被打的奇事说与她听,青颜听得一愣一愣的,

    “怎的女子竟然打男人?”

    “你是不知道外头不只有你这样的‘弱女子’,还有简直能上战场的‘彪悍女子’,有拿着刀剑闯荡的女子,当然还有天天洗衣做饭的普通女子。”

    “哈哈,那晏华你又是哪类女子?”

    “我?我也是普通女子。”

    “普通女子十四岁便要说亲,你哪是普通女子。”青颜笑得咯咯的。苏邱的贵族女子亲事不像民间那般早,这一点倒方便了晏华自在。

    “王妃今日还问我有没有说亲,“,晏华悄悄凑近压低声音,”吓了我一跳。”

    青颜也很惊讶,“当真?你如何说的?”

    “当然没有啦。没想到王妃会突然问这个,本来在装乖乖姐,差点吓出原型。”青颜给逗乐了,晏华托着腮,皱着鼻子想了想,看向青颜问道,“不会是王爷他们给你说了亲了吧?”青颜被她问蒙了,“没有啊没有吧?”

    “有没有怎么还问我?”晏华也是无奈,“不然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

    “这”青颜皱起了细眉,担忧之色很快浮出脸上。不会吧?若是父亲母亲给她说了亲,定会告知她的,哪有瞒着的道理!若是真说了亲那可怎么办,她还不想呢

    看手里的帕子快被她绞成团了,晏华噗嗤笑出声,“看把你吓得,你可是辛王府姐,地位岂如一般?你的亲事不可儿戏,放心吧。”听了她的话,青颜却还是低者头,好像有什么心事,“怎么了青颜?”晏华低下头,却看见青颜眼睛红红的,似是要哭,便急了,“青颜,我逗你呢!你的亲事王妃定是要慎重考虑c好好挑选的,不会如此草率。”

    青颜咬咬嘴唇,下了什么决心似得抬起头,清秀动人的双眸还氤氲着泪光,声音带了些颤抖,“晏华你你是否知道将军他们回来的消息”将军?嘉恩?晏华被这转了个大弯般的问题问得摸不着头脑,“知道啊。回来有半月余了罢。”

    青颜又低下头绞起了手中的丝帕,声音像蚊子般轻细,“那你见过他们没有?”

    “青颜你怎么了?问这个做什么?”

    青颜白皙的脸渐渐红了,连着耳朵根都红了,说话也支支吾吾,“只是想知道他们可还好。”

    晏华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一下就好像想通了什么事情。没错了!她都怀疑好久了,青颜不能和她一起出去玩闹,却爱缠着她讲趣事儿,其中最爱听的就是嘉恩林书几人的闹腾,比听说书还开心。常常还嫌自己讲的不够多,打破砂锅问到底,最多的问林书这几日穿了什么,说了什么,心情如何等等青颜分明是!对林书那个啥吧?晏华逐渐笑得了然,她明白了,原来如此!辛姐这是早已心有所属,不是怕说亲,是怕说的不是那个人罢了!

    “他们啊,好着呢!不过长高了,还壮了。你知道林谦长成什么样了吗?跟泰丰楼的柱子似的!”

    青颜眼睛一下亮堂了起来,迅速用帕子拭了眼角,“还有呢?都没有受伤吧?”

    “看起来都挺好的。林文黑得像抹了炭,上回我们还笑他来着”晏华知道她想听什么,故意拖延,端起手边的茶盏稍稍抿了口,“不过林书嘛”晏华突然停住,皱了皱眉,“茶有些凉了,阿玉一一”阿玉应声进来,和辛府丫头一起利落地换了热茶。青颜直至两个丫头带上了门,才忍不住追问,“林大人怎么了?”

    晏华终于笑出声,“林大人好,特别好!壮的和嘉恩没两样,以前像个书生,现在倒真像个将军。你是否放心了?”青颜的脸先是浮现激动的神采,“当真?”问完才察觉到晏华的语气,当下反应过来,脖子都要红透了,简直要找个地缝钻了才好,“我我只是”

    “哈哈哈,和我有什么不能说?林书一表人才又温文尔雅,本来就是许多女子倾慕的对象。”

    青颜心事被戳穿,红着脸也不辩解,半晌问了句,“晏华你何时知道的?”

    “我何时知道不重要,关键是你是否想要林书知道呀?”如果在林书耳边给个提示,说不定窗户纸轻轻一捅,就凑出个良缘呢。

    青颜被这个提议吓了一跳,扶住晏华的手臂,“晏华,好晏华,你别吓我了”那不羞死人啦?如果林大人没这个心思,这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呵呵,不说昂。但我会偷偷帮你的。不过这样想来,你俩倒是很相配!一个温文尔雅,一个贤良淑德,才子佳人,羡煞旁人!”

    “只是林大人心里也不知”

    “放心吧,据我所知他是没有心上人的,否则不用他亲自告知我们,林谦林文俩活宝都要告昭天下。你这么美丽温柔,定是他心中所求的样子,不用担心。”

    “嗯。”青颜松缓下来,轻轻握住晏华的手,“谢谢你晏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晏华也回握住她的手,两人都觉得心中十分温暖。“对了晏华,光说我了,你呢?”

    “我什么?”

    “你和嘉将军啊。”

    “我们有什么可说的,不过就是那样。他打他的仗,我写我的字。”晏华低下头,语气中无意间带上了些许抱怨,女生神态暴露无遗。

    “噗”青颜用帕子捂住笑意,“你定是已经见了他了吧?不开心吗?”

    晏华傲娇地抬起脸,“有什么可开心的他现在可是大忙人,立了功,应酬可是多呢。”眉目间却淡出藏不住的笑意,明明连眼睛都在笑,嘴里却在责怪,“你都不知道,他来也没和我说一声,躲在屏风后面还吓了我一跳!当时我还以为有什么歹人,你说他幼不幼稚?哪有一个将军的样子”

    青颜微笑着听,看着眼前嘴硬的姑娘,情不自禁地叹,“好羡慕你啊。”

    晏华知道她是想到林书,不知道自己与他也没有可能,所以发此感叹,便安慰道,“放心吧,青颜,我说话算数的,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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