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异变之始
童五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周围的环境他十分熟悉——那是他6岁以前的家。本名叫程锦的他当然不知道他的父母为什么要把他送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只是隐约记得家里的兄弟姐妹确实太多了点，每次父母回家时都带着一种疲惫和忧虑的眼神看着他们。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已经回来了。
童五的视力很好，还没走到自己的家，就能看到温暖的柔黄色灯光在窗边摇曳，似乎是在欢迎他的归来。童五加快了脚步，自己的手指已经能够触碰到那铁皮门了，只需要轻轻一推，他就又可以回到那个虽然艰苦但是却幸福的家。
就在童五即将推门而入的时候，他停下了，抬起的手悬在空中，显得有些愚蠢。
屋子里传出的是他从来没有听见过的笑声，很纯粹，不是那种强颜欢笑，也不像是挤牙膏一般从脸上挤出来的笑。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快乐呢，明明我都没有在家啊。童五心里有些害怕，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来，阿绣，今天是你生日，这只鸡腿就给你了！”这是爸爸的声音。
“阿绣，你可要多吃点啊，这只鸡可是爸爸特地从集市上买过来的呢！”妈妈的话中还是充满了温柔的味道，“来，孩子们，你们也赶紧吃，要不然就凉了！”
“妈妈，妈妈，我要吃蛋糕！”稚声稚气的声音吞了吞口水。
“哈哈哈，小曲忍不住了吧！来，那就一起切蛋糕吧！”
童五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觉得十分委屈。还依稀记得自己生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像这样热烈的庆祝，只有半夜里的一碗面。至于鸡肉，那是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东西，爸爸妈妈们总说很忙，要赚钱，而童五也是很懂事，从不主动要求什么，也没有抱怨。他理所当然地觉得爸爸妈妈们肯定不会骗自己的，有钱了的话一定会给自己买一个大大的蛋糕。
可现在童五茫然地站在外面，不知所措。
里面的人笑得有多开心，外面的人心里就有多悲哀。
不是说没有钱吗？不是答应了我要一起过生日的吗？为什么你们现在笑得这么开心呢，为什么原本答应我的东西你们都不兑现呢？
童五的茫然很快地变成了怨恨，稚嫩的表情此刻显得狰狞无比。
难道没了我，你们就这么幸福吗！
童五收回了手，后退了几步，原本触手可及的房子似乎又有了一段距离，童五发狠着说，“既然你们不要我了，那我也不必顾及你们吧！”话音才落，童五的身后出现了两只巨大的透明手臂，一下子就拍了下去。本来就不牢固的房子才面对这样强大的力量面前瞬间变成了一堆碎石。
灯光，笑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童五疯狂地笑着，两只手臂仍然在不断地拍打，似乎不把它变成粉末就不罢休。童五的嘴里念念有词，“继续笑啊，你们继续笑啊！以前你们抛弃了我，现在我有力量了，也不再需要你们了！懂吗，我有了力量啊！哈哈哈！”
在拍碎了屋子之后，童五的心里变得空落落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似乎要发泄这些讨厌感觉，他开始肆意地破坏起自己熟识的街道，几个呼吸的工夫，大量的房屋便轰然倒塌，而房里似乎有哀鸣传出。一块块巨石从天而降，仿佛末日一般。听着物体被破坏的声音，看着原本高不可及的房屋变成了废墟，童五突然觉得舒服很多，这才是我需要的呀，这种强大到无人可挡的力量！
就在童五大肆破坏街道的时候，天空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童五，那根本不是你的力量！那是属于我的，你这个可耻的窃贼！”
童五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因为他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了，他朝天吼道，两只手臂也朝着那双眼睛飞速地刺去，“不！这是我的力量！你给我滚，夏菡！”
“愚蠢的窃贼，难道你认为你能用我的力量击败我吗？”向着夏菡冲去的双手在离眼睛还有50米的时候便停住了，接着童五便觉得后背有些撕心裂肺地疼痛——两只透明的手臂从他的身体里脱离开来，融入了天空中的双眼之中。
“还给我！还给我，要是再失去了这份力量，我真的，真的就一无所有了啊！”失去了双臂的童五倒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天空，眼里充满了绝望。
“一无所有？”童五听见了来自远处的嗤笑，“看看你的周围吧，他们可不会轻易离开你哦！”
童五看向周围，惊恐地发现从瓦砾当中伸出了一只只布满鲜血的手臂，那些被石头压死的，被手臂拍死的人都慢慢地从里面爬出来，摇晃着身子向他走来。那些人的模样真的惨不忍睹，残肢断臂的随处可见，有些身体表面的皮肤已经没有了，血从里面淙淙地流出来。很多人少了一只或者两只眼珠，脸上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似笑非笑。童五甚至看见一个只有半个脑壳的人正朝着自己走来，剩下的半个脑壳里，白色的脑浆混合着黑色的尘土还有一些红色的组织，看得童五都吐了出来。
“别别过来！”童五用尽自己的力气大喊着，但除了空耗自己的体力以外，没有半点用处。
“呵，绝望吗？”夏菡的眼睛渐渐从天空中隐去“失去力量后的你就好好享受你带给他们的这份恐惧和痛苦吧！”
“不！！”
“哈，哈，”童五猛然从床上惊坐了起来，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
“五哥，你做噩梦了吗？”童三揉了揉眼睛，往床下望去，“之前一直喊着‘不要，不要’的，没事吧？”
“奥，奥。”童五看了看周围黑暗的环境，有些缓过神来，“没事，没事，继续睡吧。”
“哦，那我睡了。五哥也别”童三显然是还没有睡醒，还没说完就又睡着了。
童五摸了摸后背，那种强大无匹的力量似乎还能感觉得到。童五呆坐了一会儿，之前梦的场景历历在目。童五握了握双拳，躺了下去，再也睡不着了，看着眼前的床板，“是梦吗？”
夏菡醒来是在三天以后了，她看了看四周，虽然简朴，但是十分干净整洁。清晨的阳光透着窗户溜了进来，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她突然记想起这里是嬷嬷的房间，于是匆匆忙忙地跑出去，这时候的话，嬷嬷他们应该是在院里做祷告。
私底下大家都管那个院子叫小黑屋，因为在里面只能跟着嬷嬷一起做祷告。嬷嬷平时是很和蔼的，但是做祷告这件事可是很严厉的，要是不认真的话可是会挨好一顿唠叨，比做祷告还痛苦。
还没看见小黑屋呢，就听见苍老的声音和充满朝气的声音一起一伏，就像歌声一样。夏菡加快了步伐，往修道院里赶去。
夏菡悄悄地打开门，面带歉意地朝嬷嬷看了一眼，嬷嬷出奇地没有责怪自己为什么迟到，反倒是笑了笑，示意她赶紧过去。看见嬷嬷熟悉的笑容，夏菡心里安定了不少。一溜烟地坐到自己往常的位置。
她喘着气，朝边上的女孩子问道，“可可，可可，嬷嬷现在在讲哪一节啊？”令少女惊讶的是，每次都会抱怨自己来晚了下次就不告诉她了，却每次都忍不住提醒她的少女像是吓了什么惊吓似地远离，边挪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眼神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生物，让夏菡觉得很不舒服。
可可今天怎么了？不过夏菡也没有再向可可追问，转头向另一个男孩询问，“小奇，你”夏菡话都还没问完呢，一贯胆小的希奇动作更是夸张，直接缩到另一个孩子的身上，“你你别过来。”
夏菡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童五站起来喊道，“夏菡，你别再吓唬他们了好吗？我们和你不一样的，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难道让你留下来还不够吗！”
所有的孩子都停止了祷告，不约而同地带着怯意看向夏菡，祷告自然是做不成了。
夏菡突然记起来了，记起了那天下午所发生的事情，记起了自己后背莫名奇妙伸出的手臂。自己已经成了怪物，正被这些朝夕相处的伙伴们所恐惧着。夏菡下意识地看向了嬷嬷，嬷嬷还是慈祥地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摸了摸夏菡的头，指了指她旁边的椅子，“菡菡，以后做祷告的时候你就和嬷嬷坐在一起吧，好吗？”
夏菡看着周围的人，眼神中有些各种各样的情感，恐惧，愤怒似乎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夏菡的眼角闪着泪光，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嬷嬷，他们都在怕我，你为什么不怕我呀？”
“因为菡菡依旧是菡菡啊，不管外表有什么变化，可菡菡始终是嬷嬷的那个心地善良的小宝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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