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柿街偶遇

作品:《芍国记之明月江湖

    古月笑意十分疏朗:“此事幕后还有一人,便是天下第一神秘人,温如玉和霜枫女侠之所以出手,便是此人从中斡旋。”

    王刚若有所思,又道:“还是多谢公子的锦囊妙计,让他二人悄悄赶过来,上演这般苦肉计,才能顺利救出我儿。”

    古月道:“邹阳心思阴狠,向来行事周密,若不让蒋吕二人上演一番苦肉计,他们断然是不会轻易相信你们其中一人去投诚。”

    蒋毅道:“公子果然料事如神,将他们的所有行动都预料到,我这几口血,也没白吐。”

    古月从袖中中拿出一瓶丹药,道:“这是温如玉给我的丹药,补气养血的,你今日伤势极重,需要好好调理。”

    蒋毅虚心接过丹药,王刚又揖手:“公子,今日天下,大有风云变色之危,有公子这般人物扶危,真等事我等大幸。”

    古月道:“我不过是略献一计,出力的还是你们。虽说略微解除荆州困顿,终究不能人人保全。”

    王刚知道古月说的是王则文和蒋毅受伤之事,便道:“公子,荆州之乱,能以最的损失解决,免去一场干戈,在下替荆州百姓感谢公子。”

    王刚正欲撩衣跪下,蒋毅吕阳也跟着跪下,古月忙过来扶道:“军统不必如此拘礼,在下后生晚辈,于三不朽无一益,您这般,倒折煞我了。我本一届江湖野人,年少时也曾饱受战乱之苦,战争能避免则避免,这也是我一心想做的事。”

    “公子高义,一计便可敌万军,若是能为朝廷助一臂之力,想当今天下,干戈定止于谈笑之间。”王刚道。

    古月释然一笑,道:“当今天子圣明,泽被天下,恩加四海,我一白衣,实在不敢忝列官爵,况生平随意惯了,受不了拘束,只合做个江湖闲散之士。”

    王刚见古月如此态度,也不好多劝。只叫人拿出些财帛来,道:“公子操劳一场,我无以为些,区区薄礼,还望笑纳。”

    古月笑道:“此事背后最大的功劳并不属于我,在下实在不敢居功,若是将这些财物给军士们稍稍改善饮食,想必士气更振。”

    王刚叹了一口气,古月道:“事已毕,我也该走了,荆州军防,仰赖军统。”

    王刚忙揖手:“他日公子如有需要我王刚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古月笑道:“军统留步吧,在下告辞了。”

    王刚这厢三人揖手,目送古月离去。

    古月感叹道:“自己明明可以完事,非让我跑一趟。”

    正叹息完,古月便收到温临风的飞书,说不算白跑,天下第一雅士这名字可比天下第一神秘人的名头好用,就算是温临风可以出手,可在军务上到底难以插手。再者,从今往后他旧时月在荆州,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温临风在信中解释了一番,基本古月想嘲笑的,他都作了解释,古月只是无奈摇头,随即乘着月色登舟而下。

    太阳升起的时候,照着凌鹭山的春色格外葱茏。

    凌鹭山,一切都很平静,和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无二。李梦天和颜延之在书房看书,一个厮敲门,颜延之道:“进来吧。”

    厮道:“先生,子陵在柿子街的琉璃铺发现了一块破损的古玉,不太确定。”

    “竹影,你怎么看?”

    李梦天掩了卷,道:“我亲自去看看吧。”

    “也好。”

    柿子街是潭州有名的古玩街,颜延之会定期派人在这街上视察一番,稍有发现,便会亲自前往查看。之前得的一块碎玉便是在柿子街发现的,加上李梦天这次得到的三块,一共是四块,传国玉玺还有一块便完整了,这是既让人欣慰,又让人忐忑的事。

    此次来潭州,本就是为了那块破碎的玉而来。李梦天当初方收到颜延之的信,书房中便出现了一块玉,正是传国玉玺的一角。李梦天深知这是人有意为之,至于到底是何人,他没有任何头绪。细想在路上得到的两块,除了旧时月给的那块,另一块,细想下,来得也是有些蹊跷,或者说,来得太过容易了些。不管如何,传国玉玺终究是要聚齐的,尤其是经历二月二长安那场暴乱。传国玉玺目前已经收集齐了大半,此番若真有所获,那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李梦天与王春麟随颜延之的徒弟子城来到柿子街。很快就到了琉璃铺,子陵等在一旁。见是李梦天过来,忙恭敬地引进去。

    李梦天仔细打量了那块碎玉半晌,确实是一块上好的古玉,颜色c质地都与李梦天所要找的十分相近。如果是不了解的,或许真的以假乱真。

    李梦天太了解那块玉了,此时看到这块,难免从心动到失落。

    或许早料到会是如此的结果,也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李梦天径自走出琉璃铺。王春麟是看出来了李梦天的失望,便扯开话题道:“老爷,这街上早晨正是热闹的时候,不如我们街上走走。”

    王春麟见李梦天并没有拒绝,便向一旁的子陵和子城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在这街上逛逛。”

    “是。”二人便转身离去。

    “春麟”

    “嗯,老爷~”

    “你有没有听过季怀瑛这个名字?”

    王春麟径直摇头:“没有,老爷,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昨日恩师和我谈论许久,恩师向我力荐这个人,虽然他老人家也没见过,我也见过恩师的友人寄来的信件,说此人有卧龙凤雏之才,必定是个影响天下局势的人物。”

    “如果连颜老先生也查不出此人更多信息,想找到此人,就更难了。”王春麟若有所思,“老爷,您可向老先生问过神秘人和旧时月色这二人。”

    李梦天神色淡然笑道:“嗯。恩师的意思,对此二人评价可不是太高。毕竟他没亲见过,且此二人确实太过神秘。你也是知道的,先生向来不喜欢行事神秘之人。见首不见尾,故作神秘,最易混淆视听。因此,二人在江湖上虽然传得沸沸扬扬,在恩师眼中,到底只是江湖野人罢了。这季怀瑛可不同,法信与先生可是生死至交,先生先前之所以病倒,就是法信前辈圆寂之故。法信临终前给先生推荐此人,先生深以为然,我自然也是能理解的。”

    “老爷怎么看呢?”

    “神秘人和旧时月两个我都很感兴趣,也有头绪。可那季怀英,想找到他就有点棘手了。”

    “这点确实。”

    正说话间,一个乞丐上前道:“两位老爷,行行好,施舍一点吧”

    王春麟从袖中拿出一颗碎银子。虽是碎银子,少说也有二三两了,施舍给一个乞丐,没想到更多的乞丐围上来。正当那个收到施舍的乞丐准备将碗中的银子拿出来时,一个红衣女子突然甩绸将银子缠住,一收手,银子已经到了她手中,女子走到王春麟面前,声音很是干脆:“一看你们就是没怎么走江湖的,这么一群乞丐,明明就是骗人的,你还真相信他们是乞丐呀?”

    女子还没看李梦天,李梦天却早早的被眼前这个女子吸引。女子眉眼如画,细细的柳叶眉紧贴如雪肌肤,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扬,显得格外妩媚多情。流转秋波,晶莹闪烁,如一汪潭,又如一池春水。这眼睛,一霎让李梦天想起某个人,那不是别人,正是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那个女子,水心。

    待红衣女子看着李梦天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时,灿然一笑,问道:“你干嘛那样看着我啊?不会是觉得在哪里见过我吧?”

    “没,没有”李梦天露出少有的尴尬。

    “嗯,幸好没有,我可不再想听到一个陌生男子跟我说:这个妹妹我看着面善,当做久别重逢之类的话了。”

    “我只是见姑娘穿的一身嫁衣,却衣衫已经破烂,一时好奇而已。”

    王春麟也很意外,自家老爷竟会主动和陌生的姑娘说话,且这语气还是细细打量了的。

    “这有什么好奇的,好了,走了,以后长点心吧,江湖骗子太多了。”姑娘将银子还给王玉璟,正欲转身,那些个乞丐已经凶神恶煞地盯着这个姑娘,姑娘眼神一睨,喝道:“要装乞丐起码也得找些个骨瘦如柴的吧,你看你们,一个个脑满肠肥的,出来装乞丐,太不合适。”

    红衣女子甩下这么一句话,扬长而去。几个破衣烂衫的乞丐也悻悻离去。

    王春麟见几人离去,便道:“老爷,我们回去吧?”

    “你觉得那几个乞丐会放过那姑娘吗?”

    “老爷,平时您是不会搭理这些事的。”王春麟语气顿了顿,“虽然这位姑娘是有几分像水心姑娘”

    “只是有几分像吗?”李梦天语气淡淡,却也极其冷静。

    “眉眼如出一辙,性格五六分相似可不管如何,老爷,这都不是您去沾染繁事的理由。要知道我们现在身处的环境,每一个接触的人,都有可能动机不纯。”

    李梦天缓缓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怕我因为她而又像以前一样,你放心,不会的,丽雯已是前车之鉴。”

    王春麟对李梦天突然提起丽雯这个名字有些意外,毕竟,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而自己,便是这一切从头至尾的亲历者。王春麟再看看自家主子,如此云淡风轻。然这云淡风轻的背后,是经历多少沧桑涤荡呢。

    王春麟道:“老爷,颜老先生和法信老前辈c周行之老前辈,还有一位神秘人,这四人曾传为商山四皓重世,后儒墨道释各立了门派,法信前辈若指出季怀瑛为未来儒林领袖,到底有几分叫人意外。周太医的嫡传弟子思杰,法信和颜老先生钦点季怀瑛,还有一位神秘的老者,他的接班人又是谁?”

    “周行之的嫡传弟子并不是姚思杰。他在多年前曾收过一个童,一直飞书联系,后来不知怎的没有音讯。从后来的情势,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天下第一神医温如玉。温生季氏谁人见,独坐江湖钓文王。难道真是此二人?”

    “温如玉?江湖上只说这神医有起死回生之能,真有这么厉害?”

    李梦天神色淡淡:“也不是不可能的。”

    “或许有讹传的嫌疑,首先,此人出一次诊金就十万两,也不是一般人能治的起的,兴许是那些怕死的财主,觉得寻找寻常的医,无法保命,就请了温如玉。这并或许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他去药到病除给治好了,便传出起死回生的名号。其真实水平,还有待考察。”

    李梦天摇摇头:“你这般诡辩倒是完全教给筠儿了,你方才的猜测却不跟你之前怀疑他有武功而自相矛盾了?再说温如玉其人,我们在武昌也算见过了,见到他的时候,我确实想起长安城那首童谣:温生季氏谁人见,独坐江湖钓文王。可能真是他和季怀瑛两个人。或许季怀瑛也是天下第一榜中的人,是神秘人,还是一线天,都未可知。”

    王春麟这会子又尴尬了,道:“前日武昌春江花月宴的晚上,少爷说回来时遇见一个身手极其高的女侠,那身手不在我之下,吓走了那些杀手,我思来想去,年纪轻轻就能达到我这身手的女子,天下估计也只有第一侠女霜枫女侠。这天下第一榜中的七个人,旧时月,神秘人,神医,霜枫女侠,咱们都算是直接或者间接的有接触,而且就在这么短短的几天之内,老爷,您难道不觉有什么不妥的吗?”

    “目前下结论尚太早,只是这旧时月,温如玉和霜枫女侠可算是都对咱们出手相助过,其立场虽不甚明朗,总的来说,目前的形势是好的。而且神秘人的能力,到底是我最敢兴趣的。”

    “老爷啊老爷,我每次想到长江之畔见到神秘人的情景,我都有几分,不知怎么的,就有点畏惧,我之前还不太明白这情绪倒底是什么,现在我很清楚,那就是畏惧,这种感觉,我即便在沙场上,面临十万敌军,面临死亡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如您所言,若是上次他那番话不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那么此人,必定志不在。”

    “以他的才能,志不在不是很正常的。他说与其等待一个人将自己的希望寄托于他人,不如自己造势,这点我倒是极其欣赏的。”

    “老爷,您就不怕此人真的站在您的对立面上去了?”

    “明处的敌人不可怕,暗处的才教人防不胜防。况且此人谈吐气度,若是不能和他做朋友,能成为对手,也是极好的事情。”

    王春麟一脸无奈:“你们的世界我不太懂。”

    “这有什么不懂的,你和去非,以及星友,你不是曾说最喜欢和去非星友几人痛快酣战的感觉么。我说的也是同样一个道理。怎的你平日那般细心的一个人,现在倒不理解了。”

    “您可别错怪我,我说的不理解可不是不理解您的惜才爱才之心,我是不能理解,如今局势这般,您还希望多个对手?易无尘,已经够棘手的了。”

    “易无尘棘手就棘手在此人从不暴露任何蛛丝马迹,躲在暗处操控着一切,手段残忍狠辣。十八年来,他能隐藏得如此只好,也是他的能力了。”

    “老爷现在聊起他还能如此轻松,有时候我都怀疑,您太过仁慈了。”

    “这点我确实需要改一改了,十八年了,应该是他耐心的最大极限吧,这件事情不会拖很久了。”

    “老爷素来重情义,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下狠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天下又有多少人卷入其中,哎,有时候我倒很羡慕那些江湖闲散人士,可以什么都不管,天下动荡,他们躲进山林,天下平定,便出来,这也倒不失为一个生存之法。”

    “你可是忘记了林卿和丽雯之事。”

    “老爷?您觉得林升他”

    “也不排除那个可能,当然,这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可却是最有可能发生的。”

    “若真如您预料的那样,您如何应对呢?”

    “再见之时,或许就是干戈再起之日。”

    “虽然目前没有查访到任何消息,可我觉得林升,不至于走到那一步。且以他的智计,若真的如您猜测的那般,事情怕是又要棘手许多。”

    “他们筹划这么多年无非就是采取东南西北中加京城几地同时联动,期以先发制人,昨日你收的飞鸽传书已经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

    “所以您才把少爷也带出来,京中万一真如您所料,后续怕是积重难返。”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他们几股势力虽然暗中联合在一起,可惜谁也不服谁,必然有一番内斗。所以只要战争触发,必然会在一时轰动,后续却难以持久。”

    “您总说相信民心,却不知这民心是最易被蛊惑的。那季怀瑛,又是什么人,实在叫人捉摸不透。天下局势,似蒙了一层幕,叫人看不真切。”

    李梦天淡淡一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便能明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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