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渔阳谪戍人 2

    那么,一个人在喝醉了之后会干什么?恐怕答案不少,比如搂着姐唱歌c到洗浴桑拿等等和男性内分泌有关的活动。

    而刘嵩,这个时候选择却是回屋睡觉,说起来,作为入赘的女婿,死了老婆的鳏夫,他也实在没什么选择的权力。毕竟这个时代男人下边所享受的待遇完全和地位成正比。像鲜于通,说他老当益壮也好,老不正经也好,人家都堂堂正正地享受着妖艳熟女的全方位服务,旁边还有两个通房丫鬟随时伺候着推臀顶岗;而张子和也安之若素地趴在鲜于家的家妓身上做着往复运动;再不济,那些门户的男人吃饱吹灯之后,也有个元配老婆搂着暖暖被窝。

    而此时的刘嵩,却只能躺在床上来回扑腾,忍受着胃里c心里的一阵阵翻滚。发现自己睡不着,他也就索性起了身,舀了一瓢凉水激在脸上,胡乱抹了把脸,便自顾自地追寻起晚上那一闪而过的灵感来。

    自两年前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他就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每天晚上都要将自己一天的经历回顾一遍,分析一下有没有纰漏。

    作为一名历史系的毕业生,刘嵩很清楚隋末大业年间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一连串故事。

    史书记载出兵规模达到一百一十三万的第一次征高句丽战争,以隋军水陆双方面的惨败而告终,陆路九军渡辽,三十万五千精锐经萨水一败,仅余两千七百人,水军败于平壤,四万精甲,还者不过数千。而刘嵩正要经历的第二次征辽,虽几乎攻下辽东城,却因杨玄感在黎阳叛乱而功亏一篑,后军殿后兵马也被高句丽人屠戮殆尽。

    在这样的大环境中,以刘嵩一介草民,即使被征补为队正,一身安全也只能看老天爷的眼色,若是走运还可能留条烂命,若是倒霉一些,十有只能在鸭绿江中喂鱼了。

    所以,即使是比这个时代的人们多两千年的见识,知道大海的对面还有一个花旗国日后会成为世界的霸主,刘嵩仍然不会将这种九死一生的买卖当作升官发财c娶老婆的捷径,更不会因为鲜于通的几句好话便认为自己走一遭辽东就能封侯拜相了,在他看来,那就是一条不归路。

    但是,知道归知道,朝廷的发兵敕书摆在那里,写着自己名字的军书就在张子和的怀里揣着,刘嵩心中长叹,我又能怎么办?

    逃跑?

    想到这儿,刘嵩苦笑着摇着头。且不说自己身无分文,就算是有钱,在这关防严密的六世纪封建王朝之中,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呢?郡县颁发的过所是百姓c行商通行全国的必备凭证,没有它,自己恐怕连邹平县都没出,就要背着逃兵的罪名给砍了祭旗。

    说实话,刚来到隋朝的时候,刘嵩也想过踩着穿越前辈们的足迹前进,打出一个大大的疆土,让阳光照耀的土地都成为大汉民族的农田。但是,无情的现实轻易地击碎了他的美梦。

    那个时候,他脚蹬皮鞋,身穿廉价西装,腕戴电子手表,兜里揣着香烟c打火机c人民币,对了,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近视眼镜。可以说,随便拿出哪一样来,在这个时代都能卖出个天价,而他也确实起过建立个“商业”大隋的念头。

    计议一定,紧接着就是标准的架空说桥段:了解自己所处的时代,胡编乱造一通身世,狂背一通唐诗宋词(当然是剽窃),故弄玄虚地吃大户,遮遮掩掩地兜售自己怀里的“珍宝”

    停!

    剧情在这里中断了。没法不中断,因为经过这一番的杂耍,故事的配角,也就是他现在的岳父鲜于通向他提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子!你有户籍吗?”

    “户籍???!!!”

    不要以为你看错了,就是现在的户口。要知道,在中国古代大部分的时间里,户籍都是国家征税的基础,而结束了南北朝动乱的大隋朝,更是疯狂地关心国家的户籍准确性,开皇年间的大索貌阅,更将这个巨大帝国所有的纳税人的相貌特征都记录在了国家的户籍之中。

    比如某人的鼻子上有颗痣,在旁边都要注明是在鼻子偏左还是偏右位置,是红色还是黑色。而这些东西,隔三年还有州县官员复核再造册,更不要说生孩子登记,死老人注销了。而对于刘嵩这种货色,任你把身世编到玉皇大帝的侄子那里,人家也有统一的称呼――流民,意思和1世纪的盲流一样。

    对于大隋朝那些以户口增减为重要政绩衡量标准的郡县长官来说,流民这个词自然而然地被屏蔽掉了。试想,他要是承认这个流民是自己辖区的,那么就等于承认自己治政能力不足,导致了百姓流离失所,这个责任可能直接导致他继续在这个位子再呆三年。而如果他否认,那么就要拷问出流民的出处,知道了,如实上报就是得罪同僚;不知道,就是昏聩无能,说不准还要挨皇帝一顿臭批。

    整个一个进退两难,所以干脆大家都默契地装聋作哑,比如邹平县的“明府”(县令尊称)大人就是这么干的,在判词上轻巧地大笔一勾,刘嵩就成了鲜于家的“逃奴”,而他身上那一堆稀罕玩意儿,自然成了鲜于家地窖里的新库藏,当然,这并不包括那只被邹平县令赵大人穿了绳挂在脖子上的电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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