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久郁成疾

    此去焉然山,最近的路途经北原,直上云峰口,经过绿野草原,一直往北就可到达焉然山。姬亘不想经过赫蓝雄地盘,这赫蓝雄与独孤氏一丘之貉,谁知道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保险起见,姬亘向东边绕道,再转向云峰口。

    北芦洲以北原城北边三百里为界,北边属姜彧羊崮之管辖范围,南边及虎口关一线则属于赫蓝雄地盘;姬亘往东奔行了一日,再沿道北上往云峰口,姬亘白马白袍,颇引人注目,在这兵荒马乱时期,能一人独行江湖非比常人,多有羡慕之色却也不敢前来招惹,就算有胆大妄为者前来袭扰,尽被姬亘惩罚一顿,扔在路上,扬长而去。

    一连奔行六七日,倒也无大事,离云峰口越来越近,姬亘紧赶一阵,终于来到云峰口军营。

    姜彧自逃回云峰口之后,终日忧心忡忡,屋漏偏逢连夜雨,南边接连传来噩耗,渷京兵变,嬴昙身死,这都是在羊牧大军兵败之后发生的,紧接着天下出现好几位嬴姓皇帝,姜彧愤怒之极深感大瑧已名存实亡,更是深深自责。不久独孤鸿称帝,赫蓝雄称王,天下帝王不下数十位,更让姜彧愤怒却颇感无奈,他已倾尽全力,十几万大军,兵败草原,羊牧下落不明,三军上下一片愁色,偏居一隅在此。羊牧之子羊崮及古沧c雷骁多次要领兵讨伐赫蓝雄,均被姜彧拦了下来,羊牧未归,三军士气低落,此时与赫蓝雄交战,胜算寥寥,牧奴人c摩余人如果再趁机袭后,全军很有可能全部葬身于此,不妨等些时日,羊牧能平安归来最好,如若不能,再作他图。

    南方归路阻挡,大军刚经大败,人心不稳,多亏有古沧等人严厉治军,军心才没有动乱,否则怕早已出现逃兵,大军很快就四分五裂,不复存在了。

    云峰口军营,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地上皑皑积雪,到处白茫茫一片,营中一处军帐,姜彧正与古沧喝着热茶,烤火闲聊。

    姜彧望着嬴昙下的最后一封诏书,心中兀自感慨,失落不已,短短数月,物是人非,天下大乱,陛下崩殂,冠侯失踪,唉

    闻到姜彧叹息,古沧已习惯,不知说些什么好,半晌才道:“太尉,你说这都正月十五了,为何大将军还不返回,莫非莫非有何闪失。”

    姜彧整个人清瘦了许多,闻古沧之言,吐出一口白气,咳嗽了几声,缓缓摇头道:“不要妄自菲薄,大将军迟早会回来,大将军一身武功非常人所及,翻越横岭不在话下,只是随他进山的三万多步兵怕十之难存三四,可怜这几万将士,没有死在战场,却葬身于茫茫大山。”说完脸色潮红,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

    古沧闻姜彧之言,脸上黯然失色,想起心腹爱将廉峥,为救他自行断后,现下落不明,恐怕也死于乱军之中吧,多么好的将军,日后本可在战场大放异彩,为救他却早早折失在草原,古沧心里难过,半晌不曾言语。

    二人枯坐帐中,慢慢喝着热茶,均不再说话,良久,营门校尉来报,有一位叫姬亘的公子求见太尉。

    “姬亘。”闻姬亘前来,姜彧大喜,连忙跑出帐外,古沧也追了出来,口中道:“太尉染了风寒,我去就行了。”心里嘀咕,谁家公子,来头不,太尉生病了还亲自跑去迎接。

    “咳咳,你不认识,我得亲自去。”姜彧又咳嗽了两声,说完紧走几步,不多时随校尉来到营门,远远瞧见营门口,一白袍公子,头戴琥珀束发冠,腰悬古色长剑,身材修长,正负手站立。

    姜彧看见正是姬亘身影,高兴的喊道:“姬亘。”

    “姜伯父。”姬亘飞身跑来,一个箭步就来到姜彧身前。

    姜彧慈祥的望着姬亘,整个人显得精神利落,明显感觉与从前不一般,心里既惊讶又高兴,一阵寒风袭来,经不住又咳嗽几声,才说道:“你为何来到此地?”

    未等姬亘开口,姜彧将古沧和姬亘介绍认识:“这是古沧将军,这是姬仑之子姬亘,此地颇冷,我等到营帐再详谈。”

    “久闻古将军之名,威震宇内,今日见之,实乃生平快事。”姬亘朝古沧拜道。

    古沧一抱拳,恭维道:“姬公子谬赞,不愧为姬君侯之子,气宇不凡,龙凤之姿,实属罕见。请。”初次见到姬亘,不吝于言表,作了个请的手势。

    “将军请。”

    姜彧和古沧将姬亘接进营内,马匹自有士兵牵去马厩喂养;三人很快来到姜彧营帐,分三方坐下,中间是一个火塘,塘上有一个炉子正早着青烟,早有姜彧亲随为三人倒上热茶。

    喝下热茶,刚刚的寒气一扫而空,姜彧脸上也红润许多,咳嗽还是不能停止,亲随赶紧将营内郎中调好的药水为姜彧服下,片刻姜彧才觉得好了许多,这才对着姬亘道:“贤侄你不在南边萧州,跑到北边做甚?”

    姬亘遂将萧州情况详细的说一遍,并将姜攸之话带到:“请太尉领兵南下,与萧州南北夹击,一举将赫蓝雄击败,南北相通,再收复渷京,渷京复得,东征独孤氏,独孤氏一灭,其他叛军不再惧也,必可恢复嬴氏天下。”一席话看似简单,做起来怕没有十年八载,是不可达成。

    听完姬亘之话,姜彧已明白姜攸用意,缓缓道:“攸儿,懿儿有心恢复嬴氏,实乃我姜家之幸,嬴氏国祚不息也,现今天下形势,攸儿分析得理,但是漏了一处;咳咳咳”说到此处猛得咳嗽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姜彧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捂住嘴继续不停咳嗽,良久,咳嗽停止,姬亘和古沧瞧见手帕隐有血丝,姜彧脸色苍白,自嘲一番:“人老了,一点风寒便经受不住。”

    姬亘和古沧心里明白,所染风寒本是病,姜彧心中却有大疾,大将军下落不明,渷京顷刻间瓦解,让他一时接受不了,积陏成疾,久而久之,风寒变成了顽疾,让姜彧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姬亘看着心疼,暗忖:我体内真气能把酒气逼出来,不知道能不能把姜伯父体内寒气逼出,稍后事了试上一试。

    姜彧收起手帕,继续说道:“攸儿却忘记了民心,今陛下身死,天下群雄割据,错不在于陛下,国运不济,非常人所能阻止,除非太祖皇帝重生;嬴氏江山三百年来,国政一层不变,朝堂腐化不堪,贪官污吏横行,民众早已积怨已深,只消一点风砍草动,便能将民怨激起;因此陛下刚刚登基,民心未服,心怀不轨之人趁机煽风点火,弄得连年叛乱四起,才一步一步到此现在结局,这些都是嬴氏民心所背,如果百姓安居乐业,试问何人会放弃大好日子不过,非要冒诛九族之大罪起兵叛乱;从中非要找一个人来担此责任,那便只能怪陛下父亲嬴晃,为政十几年,毫无建树,民众苦不堪言,陛下继位,国家早已病入膏肓也。萧州朝庭的建立是国家的万幸,也是不幸,但能延续嬴氏江山,我等也只能倾力而为。”姜彧刚刚咳出了鲜血,似乎人也好了许多,一口气说了如此多话,只是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姜彧一席话姬亘听得明白,近日以来,姬亘亲眼所见渷京覆灭,天下群雄并起,正如姜伯父所说,嬴氏民心所背,气数已尽,言外之意,萧州朝庭只怕也是朝不保夕。

    古沧不擅长政治,闻姜彧之言,似乎颇有道理,但是又没有完全理会,只得在一旁默默沉思。

    歇了一阵,姜彧又说道:“大军迟早要南下,但需过段时日,现天气寒冷,大将军音讯全无,三军士气堪忧,此时出兵不是时机,现已开春,待天气回暖之时,不管大将军有无回来,我自会领军与赫蓝雄一较长短。”说完缓缓站起,将手中热茶饮尽。

    闻姜彧说要出兵,古沧来了精神,也站起身大声道:“太尉,大军南征,请让古沧为前驱,为大军扫清障碍。”

    姜彧见古沧如此,久违的笑容爬上脸庞,笑道:“有古将军为前驱,大军无忧也,赫蓝雄必将迅速瓦解,早日收复渷京。”不管嬴氏如何,萧州朝庭建立,新登基陛下乃他的外孙,就是豁了这条老命也要将嬴氏江山撑起,萧州有十万大军,这云峰口和东边万柳城一起也有十余万精兵,如果羊牧再返回,那赫蓝氏离覆灭必不远矣。

    “诺。”古沧得到姜彧首肯,心里暗喜,大声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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