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4：莉莉安小姐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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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诗中，赛提人的名字，来源于名为赛提的勇者。
只用手里的剑和不屈不挠的意志，第一位战胜精灵的人类。
——也是人类第一次放下法术，放弃神。
自然、野性……野蛮，如野兽一般，咬着牙撕碎眼前的敌人。
描述如此。可她却从未亲眼见过，只偶尔会在读到有关于赛提人的东西时，脑补个满脸毛发的野人形象，亦或者他们跟索特人其实没有区别……
可真的见到了，她才确信……这个民族的人，不需要太多的描述，只一站出来，脸上每一根线条都与索特人截然不同。
……
狭窄的地下室内站着四个人，凝重的气氛压着在每个人心头。
凝视眼前的人良久，莉莉安心里头多了一丝百闻不如一见的慨然。
她只分心一瞬，再抬眼，湛蓝的眼眸里光影交错，纠缠着不可名状的阴云，仿佛下一刻要降下狂风暴雨。
亚修不走这种野性的风格，站在这高大的赛提人面前也略显了些弱势，然而却也没后退分毫，自有一分难以言喻的沉着。
这儿就缺一根火柴，就能将全场点爆。
“别……是我的错……你们不要打起来！”气氛压抑到不能再压抑时，塞布丽娜冲了过来，不要命地挡在两方中间，急得泪珠直往下坠。
气氛却没有因此松懈一丝，莉莉安下巴一抬，睨了她一眼：“你知道自己带回来的是什么人？”
如果没有猜错，她是第三次见到这个赛提人了。
第一次，刚来的那晚上，她站在窗后看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第二次，是今早，他躲在房子里，正巧被她注意到。
名叫珍妮的马失踪，却在奥德里奇家的院子里发现了脚印，塞布丽娜出现得又过巧了些……像是刻意处理好了什么事情，才跑出来“说清楚”。
她让亚修去查每一点蛛丝马迹，得出的结果她并不意外。这房子确实有除了这家人外的“第四个人”。
可她没想到——好心的小姑娘，却带回了这么一个人。
汀恩王国最警惕的外族之一。
“可是……他只是受伤了。不是坏人啊。”塞布丽娜语气艰涩，“再过一段时间，他的伤好了就会离开了……”
受伤的赛提人……
莉莉安看塞布丽娜咬着下唇，肩膀抖个不停，哪怕这般，她还是倔强着和自己对视。
分明怕得不行。
“丽塔姐姐……我求求你，不要告诉……”
“你会赛提语吗。”莉莉安没理她，话是对亚修说的，声音压低了一些。
亚修没回头，回答：“会一点。”
“那，谈判吧。”莉莉安扬眉，对上那双野兽般的眼睛。
让人意外的，这个赛提人沉默了数秒，正当莉莉安以为他压根不打算配合时，缓慢却也熟练地开口：“你想怎么谈。”
不仅是莉莉安，连塞布丽娜都十分惊讶：“你会说……那你为什么之前都不说话？”
莉莉安惊讶的不仅是他会说索特语，还惊讶于……他这态度竟称得上是相当配合。
“小孩子上楼。”她朝塞布丽娜开口。
塞布丽娜没等到赛提人的回答，再听到莉莉安没得商量的口气，唇角耷拉：“可是……”
“上去。”这次，小姑娘的任性没有得到纵容。
……
塞布丽娜三步一回头，终于消失在了楼梯口。
莉莉安退了两步，向上瞥了一眼，最后倚靠在楼梯一侧的墙上，吟唱。
青色的屏障无声地将这儿跟外界彻底阻隔。
少了一个女孩，气氛仍旧沉得可怕。
“小女孩不懂事，未必会计较，但我脾气不太好。”莉莉安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开场白也简单，“我不喜欢多管闲事。但索特人的王国容不下你，留你在这麻烦太多。其他人我管不着，可你既然被我逮住，你只能选择马上滚，或者被我丢出境。”
她没工夫给好心的小女孩收拾烂摊子，要是这人不是赛提人，她仅会了解一下情况，不多干涉。
可这是个赛提人，在索特人的境内，赛提人几乎没有活路，像行走的核弹，让人提心吊胆的。
处理不好，后患无穷。
“你口气很大，索特人。”那赛提人几乎是被气笑了。
莉莉安不置可否，只淡淡扫了他一眼。
其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那赛提人领会了她的意思，仿佛在思考着该做什么选择，视线缓慢地在两人身上打转——
“我只想离开这里。”良久，他才沉声开口，“回到我的家乡。”
莉莉安扫了他一眼，仍是没什么表情：“那你本来就该好好呆在你的家乡。为什么要来汀恩王国？这儿还不是伊海顿，是海德堡的内部。”
和那狼群一样，这人不可能是迷路到的这儿。
他之前还有伤，又是什么伤？
“与你无关。”
“我说过了吧，你乖乖配合我就能让你走，理由最好充分一些，至少能说服我。”
莉莉安倚着墙，没骨头似的，可气场无声地放大，是不做任何退让的姿态。
就这么僵持了数秒，赛提人才说：“找人。”
想了想，他又说：“部落有人被索特人掳走，我要去把人找回来。”
“你们还有人能被掳走？”莉莉安有了些许好奇。
“索特人心思肮脏得很。”那个索特人显然不愿意说细节，声音冷了几分，“从领导者开始就不值得信任。”
莉莉安眯起了眼睛，冷笑了一声：“那看来，我这个心思肮脏的索特人是要把你留在这儿，才对得起你给的这名声了。”
对方被噎着似的，没再说话。
谈判眼看着岌岌可危。
“那么，你人找到了吗。”
“死了。”
又是一阵安静。
忽的，一道黑影冲着那赛提人奔去，他站在光线不好的阴影里，手却很快，抬手间就将东西捏在了手心里。
一根十分质朴的手链。
“既然人死了，那就回你的家乡。”他挑眉，抬眼去看那少女，只听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一个月内，如果你还在索特人的境内，那么这里面的诅咒就会生效。”
凌厉的视线有形一般，莉莉安不惧，反而回视道：“我不管你和索特人有什么仇怨，但这是索特人的领土，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只要你在这一个月内离开汀恩王国的境内，那么我就不会将你的踪迹透露给任何人。否则，诅咒就会生效，你迟早被其他索特人逮着杀掉。”
他没有别的选择。
——感受到这个清晰的信息，赛提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戴上了你手链。
“你最好遵守承诺。”
……
事情解决得出乎意料地顺利，那赛提人同意后，接过了斗篷，二话不说地便离开了奥德里奇家的房子。
塞布丽娜兴许是一直等在楼梯口，看到三道身影从地下室内走上来，担心又焦急的神情一瞬变作惊喜，可随即又有些怅然。
……一个小姑娘脸上能接连出现那么多表情，一时看得莉莉安心情复杂。
“他就……走了？”塞布丽娜跟着人出了门，再看到赛提人快步消失在阴影中，甚至没等入夜的机会，顿时有些无措。
“你还是想想怎么去把自己倒的饭收拾干净。”莉莉安头也不回，随口冲她道，“你不是还答应了你母亲会做好的么。”
等耳边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越发的远，莉莉安松了口气。
走出门，她吟唱了一句，与亚修落在宅邸旁的高树上，不动声色地看着注视那道人形。
“小姐相信他说的话？”站在枝桠上的亚修如履平地，这时才缓声开口。
“不信。”莉莉安直截了当。
亚修眸里有一闪而逝的诧异，扭头看她。
“但他伤好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里，我是信的。”莉莉安又说。
那赛提人选的路倒像是早物色好的，哪怕在艳阳高照的午后，也没有与街上的任何一个人遇到。
很快，人影就消失在了德尔加的境内。
“要么是根本不是为了找人而来，要么找的人还没有死。”莉莉安借着亚修托扶自己的力量，肆无忌惮地后仰着看了一眼天空，一瞬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眼睛直眯，“他没有和我说实话的理由，但……”
只要他离开这地方，那么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小姐打算和塞布丽娜小姐说，他的狼群袭击了奥德里奇先生么。”亚修抬起手，替她遮了遮阳光，忽然问。
“还真是他的狼群？”莉莉安挑眉。
“十有八九。”亚修直言，“他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以至于连狼群都顾不上了。”
想了想，他看向沉默的莉莉安：“赛提人出现在这儿总是会引起很大的的恐慌，要是其他人，也许会觉得放进一个赛提人就会带来王国的毁灭。”
他的劝告过于委婉，莉莉安却听懂了。
莉莉安“啧”了声：“塞布丽娜不也毫无芥蒂地救助他了么。”
亚修一顿。
“我对这两个民族的仇恨没什么看法，也不了解……但成见越多，血只会流得更多。反正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少女扣着他的手腕往下拉了拉，直视刺眼的阳光，一时间，眼前一片模糊，扭头时圆形的光斑浮动，若隐若现，“哪里有那么多仇恨，生活不用过的么……明明都停战了。”
她自言自语地说完，扭过头，纵身一跃，跳下了树。
声音远远传来：“走了，妈的村长居然真的要我去巡逻，胆子小成那样逼事怎么那么多。”
手旁的暖意消逝，亚修迟钝地收回手，拇指和食指轻搓了一下，仿佛想要留下点什么，最终松了手，也跟着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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