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是墨太太
“若我说不是，你是不是很高兴？”那人随手掐灭指尖未燃尽的云烟，转身之际，视线落在不远处一座水上浮桥，子夜时分的澜湖，死寂如渊。
在他身后，是一辆极致张扬的柯尼塞格，传说中的幽灵跑车，骚粉色的格调，与其性感的声线一般，透着难掩的桃花韵味。
闻声，那问话的年轻人愣了愣，转而讪讪道：“她不是凶手，我为什么会高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她帝都粉丝后援会的会长？”
话落，他似是哑然一笑，尔后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去。
澜湖水上雾色渐深，宋郁先略一敛眸，视线自浮桥两侧明灭的冥灯落至尽处那神秘的竹楼之上，饶有兴致道：“秦楼，等下见到你的女神大人，记得矜持，别给我阴阳司丢脸。”
秦楼：
万里虚空之下，浮沉不定的冥灯如是深渊魔眼，透着浓郁的死亡之息，宋郁先一手闲闲挽了挽衬衣袖摆，尔后优雅地抬手，正要触到那虚掩的竹帘之际，却是听得里间一人咬牙切齿道：“老娘再说第一千零一次，你是猫，性别公，先照照镜子再想想自己能不能爬我的床。”
她的声线不似一般女子柔软，那是一种自云空穿花而来的清冷，却又偏偏，透着一抹蛊惑人心的撩拨。
宋郁先初见千渊婳的第一眼，便觉得她是不是凶手已经不重要，因为，她有一张美得惨绝人寰杀人放火都应该被原谅的脸。
长眉如黛，唇色如砂，冰肌玉骨之下，是隐约倾了猎猎红尘的一色妖娆，那一双勾人入骨的桃花明眸里，如若碎了一水的烟雨缥缈，一眼见之，让人莫名地心颤。
这个女人，美得有些放肆。
眉梢略挑，宋郁先视线自那散落一地的长发往下，落至被她嚣张且土匪的一脚踩得几乎变形的某猫身上，颇为玩味道：“秦楼，你的女神似乎脾气不好。”
闻言，千渊婳缓缓起身，红唇略勾，似是漫不经心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我只做死人的生意？”
话落，她径自走至一镂花的长案前，拿起粗瓷的茶壶缓缓倒了三杯茶，眸色莫名道：“来者是客，若是不嫌弃，可以试试我这里的往生茶。”
宋郁先薄唇微抿，视线落在那三个勾花古朴的茶盏之上，眸间隐有诡谲的暗色一闪而逝。
“为什么是三杯茶？”
“你是把我家婳婳的智商往地上踩吗？三个人自然是三杯茶，不能厚此薄彼。”某猫颇为嫌弃道。
“老娘有没有说过，废话这种东西你最好给我咽回去。”据说智商被人踩地上的千渊婳用银簪挑了挑已经燃尽的引魂香，似是不耐道：“茶茶，你的嘴是借来的，不用很亏？”
某猫：
它堂堂生肖之神如今竟然被这样一个无耻嚣张不手软的女人蹂躏，简直天理不容！
对于这只名唤茶茶的猫口吐人言，宋郁先似是并不意外，随手拿起那天青色的茶盏，有浓烈的暗香在隐约厚重的血腥之息里渐次浮沉，“此香，倒是闻所未闻。”
“这是往生香，白色荼蘼的种子研磨而成，此花只有一个地方会出现，那就是死神圣殿的无间水，无间水是死神安息之处，那里的彼岸花永堕黑暗不被往生之灵引渡，不见绯红，不在天地。因此，白色荼蘼也被称作死神的枕上香，而它真正被无间水赐予的名字，是十九重莲。”
“往生香，是十九重莲的气息。”
“那这个往生茶？”秦楼颇为干巴巴道。
“自然，是往生香燃尽的香灰。”某女明眸一弯，甚是一本正经道。
至此，宋郁先那矜贵优雅波澜不惊的脸彻底一僵。
见他憋一脸，某女一手闲闲转了转指尖鬼纹繁复的古戒，一字一句道：“进了我这里，不喝往生茶，容易折寿。”
宋郁先：
看着某女一脸的明媚嚣张，宋郁先终是沉沉道：“千渊婳，我以阴阳司诡案调查科科长的身份正式告知你，你涉嫌一宗变态杀人案，请随我到阴阳司接受调查。”
“变态杀人案？这位科长，你看看我这张脸哪里跟变态有偶然和必然的关系？”
能够在子夜时分找到她，确实不简单，也因此，某女自认为自己说话还算是客气。
闻声，宋郁先视线略深，一板一眼道：“你这一张脸，美得有些变态。”
秦楼：
说好的要矜持不能给阴阳司丢脸捏？
默默忍住爆粗口的冲动，千渊婳话锋一转，颇为软糯道：“这位科长，你再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写满我很乖三个字？”
“色诱长官，妨碍律法公正，罪加一等。”
“哪里算色诱？”
“卖色也是行贿。”宋郁先再不多言，径自转身。
千渊婳：
她有一句卧槽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看到停在澜湖水岸那一辆骚气十足的柯尼塞格幽灵跑车之时，千渊婳默默表示，贫穷限制了她的矜持，此刻突然想要求包养是怎么回事？
帝都中央城，国的权力中心，隶属于国家安全局的阴阳司就在此间，位于中央大楼的顶层，凌驾云端之上。
阴阳司，国刑事最高机构，掌管一切罪案审判，至于诡案调查科，则是专司灵异犯罪，简言之，只要不是人为犯案，都由诡案调查科受理。
阴阳司的审讯室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冷，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间云月虚空，千渊婳眨了眨烟色杳杳的桃花眸，看着随在秦楼身侧一语不发的年轻男子，颇为兴致道：“我认识你，你是不是前不久报道上那一位因公殉国的少官？”
“你认识我？”那位年轻男子，确切地说是一道幽魂缓声道。
“自然，当时你死的太难看，简直面目全非，全身上下没一处可以入眼的，我出于好心，就把你一一复原了。”
“你就是那一位神秘消失的殓容师？”此事秦楼略知一二，苏暮在与r国特工的暗战中殉职，是死在一场破坏性爆炸之中，说是面目全非已经算轻，只是，后来听说有一位殓容师替他修复了全身，其手法之高，连阴阳司最为声名显赫的痕迹检验科科长都自叹不如。
心思百转间，却是听千渊婳语笑嫣然道：“苏少官，我怎么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就跟我看你一样？”
擦！这个看死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的好心，他死得太体面，原本的特等功直接被降为一等功。”秦楼甚是好心地补充道。
“这根本就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说的全身上下没一处可以入眼的是什么意思？”苏暮阴森森道。
“自然，是字面的意思。”某女略微一僵，后知后觉道。
秦楼：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此间僵持之际，宋郁先已经悄无声息地审讯桌前坐下，晕黄的灯光之下，他修长的指尖转了转冰冷的钢笔，铂金的质地，简约的设计，在他指尖有一种门阀书香里独有的优雅。
“千渊姐，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说一说正事了？”
“桃花半面妆，社交平台上粉丝过亿的冥妆博主，这个是你不会错吧？”
“自然，像我这样美得不像话的女人很多吗？”某女红唇略勾，淡定道。
宋郁先不得不说，在美妆博主泛滥成灾的当下，眼前这个只画死人妆的冥妆博主，真的是妖艳莲花精里的一股泥石流。
“近日，帝都一共发生五起恶性杀人案件，死者皆为女性，二十五岁以下，据监控显示，每个案发现场，都有一个女人抱着白色的短尾猫出现。”
“笑话，难道养猫的女人只有我一个？”某女颇为玩味道。
“养猫的女人确实不少，只是，像你这样美得不像话的女人，很多吗？”宋郁先眉梢略挑，故作不解道。
千渊婳：
擦！男人该硬的地方不是嘴！此举明显是拿她的话来膈应人家！
至此，某女彻底闭嘴。
一刻钟之后，她看了看对面一脸云淡风轻的宋郁先，咬咬牙，近乎一字一句道：“我要求保释。”
千渊婳觉得，宋郁先这种腹黑还是能避则避，再者，若是再不回去，她阴婚金牌介绍人的招牌还要不要？
闻声，宋郁先哑然一笑，倒是没有刁难，而是公事公办道：“保释也可以，不知谁能做你的保释人？”
“我家老公可不可以？”
“直系亲属自然是没问题，你现在就可以给他打电话。”宋郁先径自起身，不紧不慢道。
“如果他来不了怎么办？”
“他的身份证件有吗？”
“结婚证算不算？”
无视宋郁先一脸僵硬，千渊婳随手拿出一张正大光明的红色本本，正面翻开。
只是，若是她没有看错，对面三人那组团式一脸懵逼是怎么回事？
许是想到什么，她后知后觉补充道：“我保证，这个结婚证比我本人还要正经，至于为什么没有照片”
“那是因为当时条件不允许，没有照片。”
“墨重央？”宋郁先深吸一口气，颤声道。
“有问题吗？”
墨重央，前生千渊婳肖想了一万次的男人，当然，也是勾引了一万次都没得逞的男人。
只是，前生的千渊婳不是现在这个身世成谜的孤女，而是异世千渊圣城风华万千的女帝陛下，执掌千渊神判，翻手云覆手雨。
秦楼本是沉浸在女神早已名花有主的忧桑之中，却是被墨重央三字直接劈得外酥里嫩
他是不是，该准备给自家女神收尸了？
就在此间陷入诡谲的死寂之际，却是听得外间隐隐传来一声喑哑的低笑，似是自地狱深渊引渡而来，透着无尽死亡的撩拨。
“郁先，听说，我的墨太太在你这里？”
千渊婳初见墨重央，只一个眼神，就将其轻薄一万次。
万里天光寂灭，她之所见，只那一人妖容天下，在一地荆棘里，化作地狱花开。
只是，惊艳归惊艳，这个腿软又是怎么回事！
甚是漫不经心地拿起那一张据说正经的结婚证，墨重央慵懒如妖的凤眼略沉，视线自那空白的一处落在某女语笑嫣然的脸上，近乎邪佞道：“美人，这个结婚证你在哪里做的？”
“帝都外城天桥下，什么证都可以。”许是墨重央那杀神临世的妖孽气场太渗人，某女难得软声道。
“多少钱？”
“不贵，也就三十而已。”
“你若是跟本少去民政局，九块九就可以。”略一侧眸，他在她颈侧蛊惑一般道。
宋郁先：
画风，有点偏
随手拿出长官证，墨重央慢条斯理地撕下那一张严谨的登记照，转而贴在某女旁边，他的动作如若拈花闲书般的疏懒，却是无端渗人。
似是感受到她的颤栗，墨重央薄削的唇邪肆一勾，耐人寻味道：“你很怕我？”
“怎会，只是墨先生与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软”某女几乎是想也不想道。
“哪里软？”他喑哑的声线里，隐约多了一抹危险的气息。
“心慈手软。”
“还有吗？”
“嘴硬心软。”
“还有吗？”
“身娇体软。”
“墨太太，你的求生欲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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