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拆迁

      一天时间没见,田玉怎么会变成这样?

      满脸煞白,嘴唇没有血色,眼睛也很无神,就连身上也冰凉。

      我以为她是在外受了冻,忙不迭地找来一个大毯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地搂在怀里,心疼地问她这一天都去了哪,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我信息?田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一直紧闭着嘴。

      我知道她在生我的气,于是不停地道歉,希望她能原谅我。

      过了好一会,她才幽幽地转过头,用她那一双很无神,甚至完全不聚焦的眼神看我,低低说: “程乐哥哥,你为什么不愿听我的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听着更加心疼,一时也没想要回答她的问题,只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感冒了?说完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和她身上一样,冷冰冰的,完全没有温度一般。

      我把她搂得更紧了,但是捂了十几分钟,她的身体丝毫没有变暖的迹象,反而更加冰凉。

      我担心她,欲要拖着她去洗一个热水澡,走到浴室门口时,她甩开了我的手,低低说:“你知不知道, 你们解诀了痤种的问题,看似帮了里边住着那些人,其实是变相地害了他们?我听得云里雾里,我怎么就是害他们了?

      以前只要到了晚上,没有人敢去槐树地下经过,一不小心就会送命,现在树疸的事情解诀,以后那些人不用再害怕,更不用搬走,兴许可以得到更多的赔偿款,这对他们而言不是好事吗?

      “不是的程兴哥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田玉摇头,“一开始我告诉 你们解决痤种的方法时,我跟你有一样的想法,以为解诀了痤种,至少住在里边那些人不会再有危险,直到后来我看到那个叫幽蓝的女人家里的一张照片,我发现

      田玉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表情变得特别难看,我隐约觉得事情好像真的不简单。我问田玉,“你在幽蓝家里看到了什么照片? ”

      田玉像是思考了好一会,缓缓道来:“幽蓝孩子她爸, 其实是开发商之一。”

      田玉告诉我,榕树所在的废弃小区重建,为了用最低廉的价格将所有住户赶走,背后开发商不惜下疤术,将槐树炼制成一个吃人的魔树,当中一名名叫冯兴业开发商,正是幽蓝女儿的爸爸。我听的云里雾里,这怎可能,幽蓝明明只是住户而已,怎么就成了开发商的妻子?田玉摇头,说不是妻子,只是情人。

      她可以很肯定,幽蓝就是冯兴业的情人,而且是一段长达二十年的地下情,所以她女儿才会跟她姓,而不是姓冯。

      我看着田玉,听她继续说,具体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她猜测,在设置痤术之后,冯兴业应该和设下疰术的阴阳术士之间发生了一些矛盾,导致那个阴阳术士不愿意再来解这槐树里的痤种。眼看里边住户已经所剩不多,开发商想节约成本,早日修建大楼,但又担心痤种带来麻烦,于是到处寻术士解痤种,找到了张启生。

      据她所知,一开始,张启生是不愿帮这个忙的,但是后来冯兴业在得知张启生是幽蓝同学,并且一直喜欢幽蓝的事情之后,想出了让幽蓝演这么一出‘老公死亡、欠一屁股外债’的戏码,忽悠张启生帮忙解痤种。

      听完之后,我整个人已经陷入懵逼状态,尤其幽蓝是开发商情人的这件事。

      现在再想第一次见到幽蓝,明明说家里欠外债,但她却打扮的很精致,一身着装虽不华丽,却很有质感,一点也不像是便宜货。幽蓝母女,的确不像是躲债的人该有的状态。

      这样一说,之前在医院幽蓝偷偷打电话,以及急匆匆离开的事情,便能解释了,只怕是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见情夫,所以才连张启生从急救室出来那么一点时间都等不及。

      只可惜张启生辛辛苦苦为佳人,佳人却有意中人,无心恋他,他只是她的一枚棋子而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田玉怎么会对这件事如此了解?就连幽蓝是开发商情人的事情都无比清楚。

      我问出自己的疑惑,田玉打哈哈,说她以前见过冯兴业,也见过冯兴业的妻子,幽蓝是冯兴业小三的事情,是她的猜测。刚才明明说肯定幽蓝是冯兴业情人,现在又说猜测?

      我心有不甘,继续追问田玉有关痤种的事情,她却不想再说,只说一句‘这些是我的猜测’。

      直觉告诉我,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田玉对槐树的事情,是在太过了解,了解到仿若她就是当事人一样。我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可能:她会不会认识那个给槐树下痤种的阴阳术士?

      如果她认识,而且两人之间还很熟悉的话,那么她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毕竟痤术那种歹毒的巫术,我和张启生都没有解决的方法,她一个小姑娘却甚是了解。我想了想,直接问田玉:“你知不知道给 槐树下那疰术的阴阳术士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认识他?”

      田玉听完直接转身,像是完全没听见我的话,我隐约觉得她故意逃避我的问题,于是跟上去,想问个清楚,她却明显不想再提,我再追问时,她忽然抱着身体,说自己好冷,同时脸上浮现出很痛苦的表情。

      我不知道她在装,还是真的,我想再问,她表现得更加痛苦,于是我只能放弃。

      我抱着田玉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她总算不再喊自己冷,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消失一天后再回来的田玉,和之前的她有些不一样。

      以前她总是叽叽喳喳的缠着我,今天却不爱说话,还偶尔失神,跟我呆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后,突然说自己困了,想睡觉了,说完看也不看我,直接转身出门。我跟在后头,问她要不然陪她一起睡,被她拒绝。

      她回到隔壁自己的家,在关门之前,她对我说:“程乐哥哥, 昨天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跟你计较,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别再多管闲事,尤其像瘂种这样的邪术,千万别再沾惹。我急忙点头,说只要田玉别在离开我,以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田玉点头,眉头一直皱的特别紧,一直到她关上门,我没看到她笑一下。

      我不知道这一天她去了哪,做过什么,但她的神情告诉我,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这‘事’和我有没有关,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对田玉,以后她不让我做的事,我一定都不做

      过了一天没有她的日子,我感觉自己快疯了。就算她瞒着我跟那个什么阴阳术士有关系,我也不想再过问。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可能这就叫恋爱吧!我不想失去她。

      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一直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早上,天还没亮,我便起床,想着以前都是田玉一大早给我买早餐,以后换我帮她买。没想到我刚打开门,看到田玉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早餐,冲我甜甜的笑。

      她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连笑容和变得和以前一样的甜美,就好像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我怕再次引起她的不舒服,在接下来一顿时间,我一直未再提及过槐树的事情,就那样沉浸在和她的甜蜜之中。

      我每天除了纹身店就是家,偶尔去医院看看张启生。

    大概十天左右的时间,张启生的手臂已经差不多康复完全,在帮他收拾东西,准备出院的时候,病房里的电视里,忽然播出了一则新闻。

    新闻并不长,但我和张启生看完之后,都陷入沉默。

    新闻的大致内容是,本市一废弃居民房在拆迁时不慎发生意外,致使一位老奶奶被压死。

    新闻里的房屋虽然已经被拆除,四周全是坍塌的石块,但画面角落上的那一颗榕树清晰可见。这里正是被之前帮幽蓝解诀瘂种的地方,而被压死的老奶奶,就是张启生帮她用陀螺在家镇鬼魂的奶奶。

    画面没有给老奶奶镜头,倒是给了榕树一个特写镜头,树根里的痤种被抽离,短短十来天的时间,榕树树枝全部枯萎,郁郁葱葱的‘骷髅’形状,也早变成了一堆干枯的废枝条。新闻的最后,定格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他挺拔的身材,俊朗的五官,眼角虽有皱纹,但掩饰不住他身上的儒雅之气。在他人像的下边,有一排不大不小的字,写着‘新尤里地产有限公司负责人:冯兴业’冯兴业是作为对死者的惋借而发言,当然,他还说必定好好安抚死者家属。一分钟左右的新闻,我和张启生看完后,彼此沉默了十分钟。

    冯兴业,幽蓝的情夫。原本以为应该是个很糟糕的老头,没想到却完全是成功人士的标配,难怪幽蓝选他,而不选张启生。我沉默的原因还有一个:之前田玉跟我说过,解诀了痤种的事情,看似帮了里边的居民,其实是害了他们。

    其他人不说,只说死去这位老奶奶,她的死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的是,如果我们没解诀痤种,开放商不可能这么快拆房,老奶奶自然也不会被压死。

    我心里一阵内疚,转头看张启生,发现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但抹不掉眼睛里的泪花。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为老奶奶伤心,因为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道幽蓝骗他的事情,反正这段时间我没敢跟他提幽蓝,他每次问我,幽蓝为什么不来看他,我都以‘不知’作为回答。至于他会不会亲自给幽蓝电话,幽蓝会不会告不告诉他骗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件事以后,让我领会到了一件事:看人不能看表面,不能仅凭长相判断人的好恶!幽蓝、冯兴业,哪一个不长的周周正正,做出的事情确令人作呕。先下疰术害人,再骗人解疰术,最后还让老奶奶死在拆迁屋中

    外婆曾告诉过我,凡是都有因果循环,作恶太多,即便此生得不到报复,来生也将报应自身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