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来信

    上一回说到蒋振收到京城来信。蒋欣瑶暗中打量祖父神色心中微微一凛无声无息的退出书房。

    冬梅体贴的给四小姐披上披风主仆俩搀扶着回怡园。

    蒋欣瑶暗思这几年京城少有信来即便来信老爷子也只淡淡一眼便放下了从无像今日般凝重的神色莫非……

    蒋欣瑶略微一想神色不豫。

    这几年老爷子的身体时好时坏入冬总咳个不停头发已全白似有一块大石头无形的压垮了他的身体。欣瑶隐隐觉得绝不仅仅是两个失踪的人那么简单。

    老爷子虽深居简出然每个月总有几日住在庄子上五年来从无间断且不许欣瑶跟随。至于去庄子上做什么欣瑶一无所知。

    身边的忠仆蒋全也显得神秘莫测常常天南海北的跑很少能见到他在宅子里。即便回来也只与老爷子两人在书房商议事情。

    更让蒋欣瑶不解的是这老宅的衣食比之苏州府更为精细华贵很多都是蒋府节礼中没有的东西。

    平日蒋老爷出手也甚为大方每逢年节给她的红包一出手就是二百两而且似乎很喜欢给她添置衣裳手饰头面。

    最让蒋欣瑶称奇的是前年中秋老爷子送给她一对满色的翠绿圆条手镯老坑冰地翠色浓艳玻璃通透。以欣瑶专业的鉴定眼光这对手镯在前世属于天价的收藏品。喜得她一连几夜没有睡好拿在手上把玩鉴赏了几日才叫冬梅收起来。

    种种迹象引得欣瑶着实好奇了一阵只打探别人的隐私正是欣瑶为之不耻的事没几天便就歇了心思安份度日。

    她认为每个人心底最深处总有别人触摸不到的秘密好奇心太重未必是件好事。

    冬梅看着神游在外的小姐不禁暗自担心。别看小姐整天微微笑着经常打趣逗乐然而无人时小姐总会露出伤寂的神色。

    她也是偶尔几次远远见着才上了心。思及此冬梅开口笑道:“小姐啊这么快就在想着中午莺归丫鬟做什么好吃的了?哎可惜时辰尚早啊没的早饭刚吃过就想着吃午饭的。”

    欣瑶扑哧一笑道:“冬梅姐姐你家小姐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好吃的人吗?”

    冬梅笑道:“小姐好不好吃奴婢可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小姐只要看到某人做的菜路都走不动了。”

    欣瑶啐了一口:“冬梅姐姐民以食为天你家小姐以食为天走不动路很正常。”

    冬梅道:“小姐啊我只听说以父为天以夫为天没听过以食为天。”

    蒋欣瑶摆摆手笑道:“哟谁要以夫为天啊这春天刚过就有人要思春。哎到底是女大不中留啊!”

    冬梅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略带着羞色。暗恨道跟小姐斗嘴就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屎)。

    一通嘻笑打闹缓和了刚刚的气氛。不一会蒋老爷打发小厮过来传话说让小姐先吃饭别等他。他到庄子上去一趟不回来过夜了让小姐关好大门安排下人巡夜。

    蒋欣瑶这才有些担心起来。看来定是有重要的事发生了。

    蒋欣瑶让李妈妈把燕鸣找来让他去打探一下。

    ……

    燕鸣跟着蒋福五年如今已能独挡一面。刚开始的时候可没的少让蒋福刁难干的活办的差都是最苦最累的一度成为院里的笑话。

    蒋福的意思很明显。四小姐刁难我我就刁难你。四小姐我奈何不得你燕鸣我是三个手指头捏田螺——稳当!

    李妈妈看不下去偷偷跟小姐说起这事。

    欣瑶没有插手并警告身边的人谁也不许插手。若是这点苦也吃不得一个蒋福也搞不定这样的人要来何用?

    那燕鸣既不喊也不闹咬咬牙忍下只埋头苦干。倒让蒋福稍稍生出些好感来。

    半年后燕鸣用一壶上好的竹叶青几碟姐姐做的小菜与蒋福对月痛饮剖心长谈。

    也许那日的月光分外迷人夜风分外和煦。蒋福酒至八分对着圆月迎着长风拉着燕鸣絮絮叨叨说了一宿的话。

    次日酒醒蒋福捶床长叹心中懊悔不已。不自在了几日后慢慢的对燕鸣重用起来!

    欣瑶见状心中颇为满意私下对莺归道你这弟弟有勇有谋还有忍性是个人才。也不枉你偷偷为他流的那些个泪。

    这次的阴沟里翻船让蒋福归纳出一个真理那就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狐狸窝里养出不小白兔来。

    ……

    第二日一早燕鸣就把打探的消息报给了欣瑶当然作为回报蒋欣瑶让冬梅赏了二两银子给他。燕鸣大方的接过银子也不推托谢恩告退。

    这一举动让莺归红了脸扑通跪下给小姐请罪。

    冬梅一把扶起莺归告诉她打探消息这些事情多半是要用银子的哪有不花钱就能白得消息的这才让莺归稍稍安心些。

    欣瑶没功夫理会这些她正在快速的分析刚刚得到的消息。京城翠玉轩钱掌柜让蒋老爷速速赴京原因不明。

    欣瑶知道蒋老爷名下有个翠玉轩只这铺子在京城并不打眼生意也平常老爷子从来不过问。她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小小的铺子会有什么大事值得蒋老爷要远赴京城。

    一个不营利的铺子当初离京时为什么不索性关掉?

    老爷子要上京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个铺子与那两个失踪的人有没有关系?

    她怎么办是留在青阳镇还是送回苏州府?

    这是蒋欣瑶需要直接面对的问题。

    接过冬梅递来的茶水欣瑶慢慢的喝了一口随即让冬梅把李妈妈叫来。

    莺归轻轻关上房门拿过把小竹椅坐在门口做起针线来。

    蒋欣瑶直截了当的把情况跟冬梅和李妈妈说了并问她们有什么看法。

    李妈妈说道:“京城的翠玉轩好像只归在老爷名下经营什么不清楚。当初二老爷分府的时候也没有分出去。咱们蒋府的产业都以绣庄米铺当铺庄子为主。”

    欣瑶打断她道:“往常这些铺子都谁打理。”

    李妈妈道:“这些铺子听说都是太太当初嫁过来时带来的嫁妆老爷从不经手也不过问。从我到这府里就一直是大爷在打理。”

    冬梅道:“小姐打听这些没多大用处眼下只说我们要如何行事。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府得细细琢磨。”

    欣瑶问道:“依你看我们该如何?”

    冬梅知道小姐脾性也不藏着掖着直说道:“依奴婢看小姐二者都可。现在的府里太太想一手遮天怕是不易。小姐离府五年这些年从未回去过若想回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且周姨娘他们远在扬州手还没那么长。若留在这里我们还是照样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蒋欣瑶摇头道:“你说的都对但有一点你没有想到老爷是让你回呢还是让你留?这几年府里来人只带些银子、衣物、吃食给我并未提到让我回府你认为这是太太的意思还是老爷的意思?”

    李妈妈道:“不管谁的意思咱们奶奶肯定是念着小姐盼着小姐回去的的。”

    欣瑶道:“妈妈说得对母亲定是念着我的但很多事情母亲怕是作不了主的蒋府再怎么变还是太太的天下毕竟太太身后站着安南侯府。在我回不回这件事上母亲她作不了主。”

    欣瑶暗暗皱眉她这可怜的小身板是双方博弈的筹码就是个炮灰的命。

    冬梅道:“只是看这几年老爷对小姐不说千依百顺倒也宠爱的紧应该不会难为小姐吧。”

    欣瑶暗道那是因为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跟那两个人比她只能是随时牺牲的那一位。

    不可否认她这几年跟蒋老太爷培养了深厚的祖孙感情欣瑶也相信这份情义是真挚的。但前世的经验却告诉她:人不能把自己想得过于重要。说白了就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认为自己是员猛将哪知在老板眼里不过就是个过河卒子。

    欣瑶沉思片刻问道:“李妈妈冬梅姐姐你们有没有想过往后要过什么日子?”

    李妈妈嘿嘿一笑道:“小姐啊妈妈我呢是个苦命之人就一心想跟着小姐过日子。多存些钱给君儿娶房媳妇早日抱上孙子这辈子也就没什么想头了。”

    李妈妈今年三十多岁十六岁嫁人夫妻两人琴瑟调和恩爱有加只丈夫身体不好没几年就丢下她去了。李妈妈当即想生死相随却发现有了夫君骨肉。公公婆婆早就离世一个人生下孩子李君实在活不下去了便卖身进府做了欣瑶的奶妈妈。儿子李君现跟着欣瑶的弟弟蒋元晨做贴身小厮。

    冬梅思索良久才道:“小姐奴婢从小家穷自五岁起跟着奶奶从顾府到蒋府只为有口饱饭。现在小姐问我想过什么样的日子说句不怕拿大的话奴婢只想嫁个平常汉子再苦再累只愿做个当家主子。”

    蒋欣瑶点点头道:“看你们都有自己想过的日子。人呢都是有了目标才会有动力。小姐我浑浑噩噩过了这几年也从未想过往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只是眼下我倒是想去京城看上一看走上一走这便是我当下的目标不知道你们觉着如何?”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