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你……不上学打算做什么？”
我好朋友刘鑫，我最近和她一块学习数学的时候明明感觉她也在渐入佳境，可是总成绩依然不是很喜人，可我总觉得时间好像还长，还能供我们在挥霍一阵子，说不定到了最后，就能一起考上高中，在一起学习了。
她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考上高中的希望不大，但是职高还有一拼之力，于是择校之前就十分认真地和我讲了她的这个决定。
可这个时候我们刚十五岁，在我眼里，大家都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这个时候不上高中，之后还能做点什么？
然后她不得不给我科普了一下职高这一选择，具体未来能干什么。
我孤陋寡闻，被强行科普之后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是因为家里人从来没给我什么除了上大学之外其他的选项，所以还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不是什么靠谱的前途，但是对方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倒是刘鑫，她做好这个决定之后还问了我一句：“你呢，你决定好未来的方向了吗？”
最近问我这话的人真是太多了，多到我也不得不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我觉得我姐说的其实有道理，这一年我要是努力拼一把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但是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可真是坐以待毙，连个能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尤其，我心里想了一下，尤其我现在在我爸面前唯一拿的出手的就只剩下成绩了。
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现在还真是依靠他在生活着，否则就我屁大点的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就算打工人家可能都不会要。
我自觉现在跟他在冷战，那当然我越强越能让他后悔，于是我认认真真开始琢磨起我姐给我的那几个高校之间的分数差。
我不是没考虑过全省第一的那个学校，但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就算我肯努力，但是结果也不一定尽如人意，那不如把目标定低一点，说不定还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
这件事是我之后后悔已久的，以及我爸后来为此养出了一个全新的口头禅：“不要设限，你自己给自己设限就会总觉得自己不行，实际上你可以的。”
但是现在我认认真真选出一个学校，然后决定为此努力了。
这个学校在市里也不算差，但是相比我姐给我选的那个就不能比了，但是我还是非常满意的。
我觉得要是我能考上这个学校，也算扳回一城。
我开开心心的准备起即将到来的中考了。
我这人，一旦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儿想要把别人比下去的话，那整个人就会精神高度集中，集中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真能达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具体表现为我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正常和人说过话了。
每一天第一句话是：“这个题怎么做你教教我呗”最后一句话是：“做完这道题我就去睡。”
眼圈黑的没个人形。
我想就算多年以后在回顾这段往事，也不会能找的出比这更痛苦的时候了（那时候完全没考虑过高考只会更惨痛，代数能要人命）。
然而就是这么痛苦的时期也还是有那么一件事让我现在想起来还毛骨悚然的。
我被一个人尾随过。
这时候我们已经为了动迁租了一个新房子，这个男的就是在路上莫名其妙过来搭话。
他看着得有四五十岁，带着个墨镜，笑得特别和蔼。
但是我对这种连脸都不露出来的人实在没什么信赖感。
那个时候我在我爸身边已经把脸皮磨练的很薄了，我就不应该搭他的话，哪怕只是随便糊弄。
我糊弄完他就跑了，压根没回头，我觉得我拒绝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回家的路上也没看见这人，就权当这事儿只是个意外。
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我上学的必经之路上他竟然在那里等着。
这太吓人了，我万分之一万二的确认这人就是在等我，一瞬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前进还是后退。
但事实上我即将迟到，于是咬咬牙，背着书包发足狂奔。
我发誓，这回我在背后听见他叫了我的名字。
除了很吓人我实在说不出来别的，比如——他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我想都不敢多想，战战兢兢地上完课，出间操的时候我还偷偷的向大门栅栏外搜索了两圈，没见到这个人，心里才好受那么一点点。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而且动迁之后，刘鑫家跟我住的也不在一个地方了，没人能陪我回去，这让我更加不安。
我连手机也没有。
这个时候手机也已经算是很普及了，但是我爸说这玩意儿太贵只能买一个，于是我们俩人就只有他有手机。
我想，我总能打个电话给他叫他来接我——但是我又觉得冷战中谁先和对方先说话就输了。
纠结了许久最终觉得性命最重要，于是还是借了手机准备给他打一个电话。
没打通。
这个人很是有些臭毛病，那电话拿在手里从来不知道接，短信也不看，总觉得全世界的短信都是垃圾短信，来推荐他办流量的。
我平时连手机也没有也没觉得联系不上他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这种时候真的很要命。
于是我又打了几个，无一例外的无人接听。
很好。
最终我也没能联系上他。
于是当天晚上我提心吊胆忍受着被暗处的眼睛窥伺的恐慌，绕了好几个大圈才偷偷摸摸的跑回自己的出租屋里。
用被子蒙上自己那一刻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但更多的是无处安放的我分辨不出的情绪。
我想回家，纵然我已经在家里面了，但我还是浑身上下都没有安全感。
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流了下来。
“……我想回家。”
我这样喃喃自语着，并在心底下定决心——这个人我以后再也不要了。
*
都说女人最擅长口是心非，我觉得我可能能把这个毛病发扬光大。
虽然我一副小心眼对天发过誓表示从今往后想要跟自家老爸恩断义绝的决心，但事实上我那一口‘壮士一去不复返’的骨气撑不到两个小时就因为肚子饿得不行一下子散了。
家里没什么吃的，那个时候点餐软件还没现在这么普及，我又不会做饭——
说到这件事我就忍不住来气，我爸爸曾经认认真真嫌弃过我一个姑娘家一点饭都不会做。
于是我也曾经斗志熊熊的琢磨过要如何做出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来让他心服口服的。
可是再多的‘一时兴起’也抵不上每回‘学你的习’吧的‘万事不用操心’论。
我是真心实意迷惑过他到底想闹哪样的，可这个人觉得我们大概是可以用脑电波来交流，我问的问题从来当没听见。
于是我的热情也就散了个精光。
可是一个人掌握着什么东西最终都不是惠及别人，而是成全自己的，我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痛苦。
不过我好歹还是会煮面的。
我就把家里最后一小把挂面给煮了，算是填饱肚子。
然后开始思考起一个被我忽略的问题。
都这么晚了，这个人是去哪了？
加上被人尾随了这么久的恐慌一并爆发出来，我那曾经认认真真想要当编剧的小脑袋瓜不受控制的开始天马行空。
我想这个人是不是接到了什么突发的工作，一时间忙忘了把我放家里了？
毕竟我连个手机都没有，他就算想联系我也联系不着——这个想法很有可能，于是我没忍住放人思维发散拓宽了一下。
是不是他琢磨着反正联系不到，我又没地方可以去，凭借以前我老老实实的本分样子，肯定也会乖乖的呆在家里不出门，就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那他现在是在给人做工作吗？
于是在我一本正经担心的时候，我没忍住在心里脑补出了一场职业精英剧，他所向披靡凭借超高的业务能力一举升官，然后升职加薪，跑出去和其他人相亲。
说不准这个相亲对象也是个带小拖油瓶的，会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是兄弟还是姐妹？
会不会像白雪公主她后妈一样，给我吃毒苹果？
等我这边大脑里想法策马奔腾之后好久，我才回过神来。
我刚刚分明是在纠结他怎么还不回来！
这一回神，我又陷入他可能失踪了的恐慌里。
或者他也叫人跟踪了？
我想起那个居然能直接叫出我名字的中年大叔，浑身毛都炸起来了。
说起来，那个男的比我爸还要高一点，年纪应该差不多，但是看起来我爸应该更瘦一些。
要是打起来他能禁得住吗？
或者那男的早有准备，带着人把他给堵了呢？
然后说不定会用我爸的钥匙开我们家房门，然后把我俩一块拆吧拆啊卖到深山里——
打住。
我一瞬间有一种看了恐怖片一样的毛骨悚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在忍受下去了。
我揣上钥匙，攥紧兜里没几块的零钱，准备先到刘鑫家里和对方商量商量处理办法。
忽然间我听见门外有开锁的声音。
这简直和我想象中的噩梦重合。
那一瞬间我也不知道脑子里过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但是最后我几乎是一瞬间把被子抖落开把自己连脑袋一起蒙起来。
这要是真的被带走了，我装睡的话说不定能放松对方警惕，然后就有机会逃走了。
然后下一秒我听见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在打电话。
是我爸。
他声音里带着拖沓的大舌头，一听就知道酒喝得不少。
对面那个像是他领导，他打着舌头说：“啊对，我已经到家了。”
“我姑娘你们不用管，到时间了她自己会睡觉的。恩，她屋子灯都灭了。”
“哈哈，下回再聚会，我说什么也不能再喝了，这路上差点没摔一跟头。”
我蒙在被子里七上八下的心一瞬间凉的不行。
感觉自己那点杞人忧天的担心都白费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听见我那快要造反的心跳。
原来我还活着呢。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