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三章、神座之下

作品:《[龙族]从头来过

    第十三章、神座之下

    路明非不喜欢沉重的气氛。

    这并非是什么托词,而是真的,路明非这个人,无论是什么年岁什么阅历,都不喜欢沉重的气氛。

    在他还是那个有名的废柴的时候,他就不喜欢沉重的气氛。那时候谁都觉得这个废柴被欺负了会难过,被哄骗了会难过,失去了什么会难过,看到了对比会难过。但是事实上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废柴也只是耸耸肩拉拉嘴角,然后就再次笑了起来···就算他笑的跟个败犬一样。

    后来废柴风光了,废柴长大了,废柴被变成了传奇,废柴不得不成为屠龙的少年,又从屠龙的少年变成了弑神的中年,最后成了主角背后的老爷爷那样的人物。废柴不再对每一个人微笑,只是因为没人会再去拍拍他的肩膀。

    年少的时候路明非为了追他还没老去就忘记了名字模样的姑娘进了文学社,姑娘和每一个文艺范儿姑娘一样喜欢从作者名到书名一派高大上的故事,喜欢高大上故事的姑娘也喜欢悲剧。年少时的心理就是这样,只有看着别人的悲剧难过到流泪,才能明白幸运。只有看着别人的悲恸同感到心颤,才能理解感情。

    那时候路明非看姑娘喜欢的书···悲伤到让一票姑娘哭成狗的故事本来就不是男生的爱好,可他为了追自己眼中至高无上的姑娘也去读。不敢让自己的叔叔阿姨知道,路明非就只能偷偷借了书在上课的时候一个人坐在角落读。要是换个人读这种乱七八糟的小说肯定要被老师喊家长打成狗,可是放在路明非身上却是连老师都懒得管他。他就这么一个人闷着头读,读到最后倒是没觉得难过,只是觉得脸颊都麻木。姑娘千八百年才有一次想起路明非,于是他就守着□□虐杀各路星际大神。姑娘一上来就跟汇报工作一样冲上去献宝给姑娘说XXX我也看完了。姑娘问他书怎么样,路明非抓着鼠标犹豫半天,还是老老实实的说老实话。

    “嗯···今天有点儿冷。”

    姑娘懒得理他,很快就找了个借口不跟他继续说什么,姑娘的头像灰下去。路明非坐在电脑前佝偻着背,他缓缓的放开手,心想我没说错啊。今天的确有点冷。

    每天都有点儿冷。冷到年轻人没脸没皮的送上去给别人□□侮辱也要凑近人群,冷到他一天到晚都像是被雪压弯了的常青树一样佝偻着肩背···他知道这样不值得,不用别人说路明非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多么可笑。

    可是又能怎么样?世界那么冷,就像是南极那么冷。路企鹅跟着一群帝企鹅一起迈着短腿儿挪过冰原,别人是为了繁衍是为了养娃,他连愿意对他笑一笑的妹子都没有但是还是跟着走。因为如果不跟着走,又有什么能证明他是一只帝企鹅呢?

    帝企鹅大团体还不太待见他,大家挤成一团在暴风雪里往前一步一步的挪,可路企鹅挪到谁身边人家都加快步伐抖抖身体赶了他跑,路企鹅就再凑过去,没脸没皮没心没肺一样。当个丑角也无所谓,当那个故事里被打得豆豆也无所谓···天这么冷,出去怎么一个企鹅迈过长夜等到黎明呢?

    一个企鹅的黎明,又和死了有什么差别?

    但世界说,一个企鹅的黎明和死去企鹅的黎明,还真的不一样。

    未来的路明非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会长大人,也成了最特么牛逼的执行部专员。离开尼伯龙根的那个夜晚他从床上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黎明。滚烫赤红的火球从地平线下跳到地平线上,金色的光辉划开长夜,也驱散沉默的寒冷。最后奔赴千万公里多少光年落在路明非身上。

    长夜完结,晨光破晓。路明非坐在纯白的病房里侧过头看着窗外的晨曦,阳光撒在他脸上,他却感受不到半分暖意。病房里的气温是零上24摄氏度,中央空调正常工作。可是路明非却觉得自己像死了一样冷。

    死人比他还冷。

    因为从死去的那一刻起,那个人就再也等不到下个黎明。

    那之后路明非就开始长久的,真实的厌恶所有的悲剧,所有沉重的场面。年轻人不再将就别人的喜好欢乐,也不再将就自己的随波逐流——就算命运从不肯停止捉弄他人,路爷爷也大可以苦中作乐痛打一切敢带他看悲剧的男男女女···卡塞尔的新生入学之后要学习的第一个常识就是给路爷爷塞足够搞笑的故事,牛掰到压迫众混血种的皇帝大人就可能龙颜大悦让你高分飘过考试拿绩点。但是如果敢给路爷爷的征集推书楼下留虐文的话,就要被拉去校长室谈人生。

    不过,还有句话叫好汉不提当年勇。

    二周目的路爷爷眼神死的给坐在司机位的男人当捧哏,不知道多少年没说过的白烂话现在要成包成箱的往外倒。这些都不算是啥大事儿,路爷爷虽然早就不当全自动高达式吐槽机了,但是那也只是指他不说出来而已。路爷爷内心的吐槽一天也是能装几箩筐的。

    真正让路爷爷感觉很想跳起来掀桌不干的,是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他这边跟人家的爸爸打趣互捧不亦乐乎,正儿八经应该和爸爸其乐融融的儿子还是一派高冷的表情。楚子航在顶级的迈巴赫里坐的端正的像是受刑,路明非用眼角侧光偷扫过楚子航笔直的脊背和绷紧的肩膀,心想指不定他还真的觉得是在受刑。

    受刑的那个人把拒绝对话拒绝交流拒绝和好的坚定全部表露在外,连他的呼吸都刻板的像是个机器人,但是就算只是听着这个呼吸声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他有多么的厌恶坐在这里。

    但是路明非不能停下,年轻的时候他或许会怂到一句话都不说,但是坐在这里的是曾经的皇帝,曾经的皇帝大可以在曾经的时候痛打一切敢给他脸色看的人。二周目弱鸡的皇帝不打人也不会伤害这个人,但是他也没办法停下不停的跟着男人捧哏的嘴巴。

    因为一旦停下,路明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窒息。

    飞速旋转的轮胎切碎积水,两道水幕仿佛护航一样环绕在车的两侧,路明非一边根本不动脑的扯着白烂话,一边还有余地瞎想。高速公路现在只有这一辆车在疾行,车内就算有两个白烂话机器在扯淡也让人觉得安静的像是死地。路爷爷就只能把多余的注意力分给播放器里不断循环的那首歌。

    高大上的音响立体声环绕在身边耳畔,路明非听着风笛声拉出长长的音节,再听着老人唱着的歌词。一瞬间居然不知道该夸这是首好歌还是鄙视男人可悲的情商···

    然后,他看见了窗外的那道黑影。

    黑色的人形身影被在雨夜里暗淡的路灯匆匆剪切过映在车窗上,那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车窗外,然后,它伸出手,敲了敲车窗。

    就和任何一个停在马路边时上来问路的路人一样。

    “咚——咚——咚——”

    路明非顾不上掩饰了,他猛地回头看向了自己这侧的车窗,更多的黑影凑到了车边,他们像是什么模仿爱好者一样,学着那个第一个出现的黑影的样子,伸出了手——

    “咚——”

    第一声落下的同时,响起的是轮胎和地面急促摩擦出的刺耳而尖利的惨叫声,方向盘在男人的手里像个玩具一样猛地扭转,配合着刹车和油门的切换,以120码时速在高速公路上疾行的迈巴赫就像是电影里的杂技一样扭转出了一个完美的S形。那个试图敲击车门的黑影刚敲了一下,就被猛甩的车身直接撞飞了出去。

    “趴下!”

    男人喊道,路明非一把按住了扶手,让自己不至于被甩飞在车门上,他的目光飞快的环顾过几个车窗,无数的黑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兀亮起的光源下跟着这辆迈巴赫飞驰,路明非死死的抓着扶手,巨大的加速度让他被死死的压在椅背上,却压不住他飞速飙升的心跳。

    130码,140码,155码——顶级的轿车丝毫不辜负它的价格和那些让车迷们能吹上一百年的性能,在短短的数秒内加速到180码。可是窗外的那些黑影却像是跟这辆车被固定在了同一个X轴一样紧紧的跟在车身···不仅跟在车身边,更多的黑影就像是纠缠上鱼类的触须一样缠绕了上来,它们惨白的手掌一次又一次的拍击在车窗上,密密麻麻的手掌倒像是什么妖怪的触手···

    “砰砰砰砰砰!”

    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他们用力的,用错误的方式的,用手掌拍击着车身。被不知名力量放大过的声音像是被丢在鼓膜上击打的鼓一样敲击着人类脆弱的神经,一瞬间哪怕是以路爷爷身经百战鬼神退避的神经,也有种马上就要被那声音和那些手拍碎的错觉。

    可他没有捂住耳朵。

    因为他死死的,抓住了楚子航的手。

    “师兄···”

    在喧闹到完全无法听见其他声音的拍击声里,路明非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死死的抓住了楚子航的手,被用力抓紧的痛觉一瞬间把楚子航从那种幻觉里唤醒了过来。他茫然的睁大眼睛看着路明非,那些声音依然环绕在耳畔,但是那种可怕的精神压力倒像是不存在一样褪去。可是楚子航还是听不清路明非在说什么。

    “···路明非?”

    楚子航看着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那双最普通的亚洲人棕黑色的眼睛里看见了火焰——火焰跳跃跳跃,就像是要分分钟从眼眶蔓延开来烧掉这个抓着他的少年的全部。

    于是他反手,死死的握住了那只抓着他的手。

    “别怕。”

    在这样可怕的高速驾驶中的男人还有余裕用大手拍了拍楚子航的头,他笑着看着楚子航,这一次不是那种讨好的笑,而是一种让楚子航很熟悉,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笑。

    “扣好安全带。”

    男人简单的拍了拍楚子航的头就收回了手,他换了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握住了那柄插在男人跟楚子航炫耀了好几遍的迈巴赫‘体贴’的给专门插伞的洞里伞的把手——而从黑暗里抬升的不是伞布制的柔软伞面,而是一柄只应该出现在日本动画里的日本刀。刀身修长,刀光如水,刀刃如光刀脊如瀑,就算是楚子航这种除了菜刀没见过别的刀的人也能一眼就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大杀器。

    但是他明显还不够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大杀器。

    发觉了楚子航的视线的男人对他尴尬的笑了笑,就像是他原来给楚子航解释夹在盗版动画电影碟里的黄色小卡片一样。要是按照原来的节奏楚子航不用想都知道男人会伸手来摸摸他的头,就像是他还要爸爸妈妈带着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一样。他本能的往后躲,然后才发现男人并没有伸出手来摸摸他的头。

    男人当然会来摸摸他的头,就算是自从他和楚妈妈离婚之后楚子航每一次都会躲开他的手,他还是会一次一次的尝试···但是这次他没有。

    因为他没有手去摸楚子航的头了,他一只手里握着杀人的刀,一只手握着以极速奔跑的机械野兽的缰绳。下一秒,如匹的刀身直接没入了全铝合金制(1)的车门。在楚子航想说什么之前,这辆钢铁巨兽在发动机陡然提升的转速下咆哮着奔驰,然后划出一道疾驰的线。跟着是急刹,漂移,穿出车门的那柄刀就像是绞肉机一样切开窗外的黑影,黑色的血幕代替水幕,然后被暴雨打落地面。那是真正的血幕,黑色多的浓的让高速公路的水都变成了淡黑的色泽。

    楚子航被安全带死死的拉住的那一刻才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中执行了男人的命令,男人一边一手固定着那柄刀一边单手操纵着方向盘。无数黑影在扑上来的顺便被刀刃切开或者是被车撞开···男人紧攥刀柄和方向盘的手上全都是青筋。他额角有汗水无声无息的滑落,但是他却还有余裕一样的不停嘴碎。

    “不是,这件事不太好解释,但是我发誓我是好人。”

    “你出去也别瞎说啊,说给谁谁都不会信的,小心被送进神经病院里。”

    “不过真被送进去也别怕,我知道好几个老伙计都是那里面出来的,可有经验了。”

    “其实你爸爸可厉害了,就是不是说露相不真人吗?”

    疾驰的车轮在地面上留下一片杂乱的曲线,男人再次踩下油门,因为车轮被卡死而禁止的车身陡然加速,在几秒间飙到了二百五十迈,车头把一个扑过来的黑影撞飞了出去,就像是巨兽随便踢碎他的道路前方的西瓜。而可怜的西瓜划出一道弧线飞了出去,四分五裂的同时留下一地汁水···

    被恐惧压制的强烈恶心感一瞬间涌了上来,楚子航的脸色一瞬间更白了几分,除了电影里的PS从没见过这么暴力美学的场面的三好学生飞速的运转着他被无数人夸好的脑子,却想不出来半个办法。

    “打,打110!”

    “别担心,别怕,不会被判刑的。这东西可没有公民权。”(2)

    听到他的主意,完全领悟错了他的意思的男人说道,跟着又撞飞了一个西瓜。他陡然一打方向盘。跟着又是一脚油门,撞飞了那个黑影之后这辆钢铁巨兽就这么直直的背对着那些黑影冲了出去。几乎是瞬息间,像是压过了路障一样的车身一抖。楚子航知道那是因为轮胎压过了那个被撞飞出去的黑影。他抖动着嘴唇,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没有信号。”

    他的身边传来另外一个声音。楚子航扭过头,看到的是坐在他旁边,一样系好安全带的路明非。他的脸色比自己还苍白。然后楚子航才发现他们还死死抓着对方的手,而抓着他也被他抓着的那只手那么冷···冷的就像是死人一样。路明非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在现在看来恍然大悟到甚至有点儿诡异的笑容。

    “师兄,你可以看看你的手机。”

    “···我们怎么办?”

    楚子航最后还是没有掏手机,他深呼吸,按照曾经教导他剑术——日本都神经病的管刀叫剑——的老师指点的吐纳方法深深吸气然后吐出去···冷静才慢慢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颤抖,低声问道。就像是怕打搅到了那些怪物。

    “逃。”路明非回答。然后他闭上眼睛,因为那惨白的脸色,本来淡定到能让一群人给他排队点赞的行为此刻看起来倒像是等待死期的末路之徒。

    “雨还没停···”

    男人叹了口气。

    “等出去了我找个地方把你们放下,子航你带着你同学先走。在路上搭个便车,回去让你那爸爸给人家点儿钱就好了。”(2)

    没有人再说话,最讨厌男人说这种话的楚子航这一次什么都没有说,他和男人一样看着前方,车子以最高的速度在雨夜的高速公路上疾驰,那些黑影没有再追过来,雨声一点儿一点儿的变小。只有那首歌还在重复着播放。老去的男声用一种悠扬到不在意的腔调哼唱。

    “And he will be a man for you

    When I am dead and gone”(3)

    不知道为什么,楚子航突然觉得真难过。

    这首歌唱的真教人难过。

    楚子航擅长的科目里从来都没有音乐鉴赏这东西,事实上,大部分的中国学校也的确没有这鬼东西。但是校规是坚持装13一百年(并不)的仕兰中学是什么学校?如果没有音乐鉴赏这种正适合装逼的高大上课程,怎么能说自己是贵族学校?

    ——当然,之所以是音乐鉴赏而不是红酒鉴赏这种逼格更高的课程,纯粹是因为比音乐鉴赏起红酒鉴赏便宜成千上万倍,一套设备能使用多年,不像一瓶红酒,开了三分钟就能没···都等不到醒好。

    事实上呢,楚子航之前也是的确没选修过音乐鉴赏的,反正这位仕兰中学之神并不用靠这点儿小事儿刷时髦值和学分。但路明非却选了这门很适合胡说八道顺便睡觉的课程···于是自然的,深谙装13之道的路爷爷在某次午饭后也毫不吝啬十分没逼格的跟自家师兄透过底。

    “最好鉴赏的就是有歌词的音乐。”当时在食堂戳着小排的路明非说道:“秘诀就是别在乎曲调是欢快还是悲催···听歌词就好了,特色音乐这东西画风是说不准的——准确来说艺术就是说不准的——翻译歌词然后根据歌词瞎扯就好了。”

    “瞎扯?”

    楚子航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其实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路明非这么个认真学习的劲头居然也会瞎扯作业···不过路明非明显会错意了,或者说是高估了楚子航的高冷值。

    “哦,师兄你不会扯的话,就随便把经历里跟歌词最贴近的代入一下想一想吧。有感而发扯起来最快了。”

    后面楚子航真的一本正经的去扯了很有几次,也都不可思议的拿了高分···后面大概是这种方式用多了,楚子航听什么外语歌都会本能的给他翻译一下。之前没有这种职业病是因为他心里装着全是事。而现在他不用一点儿一点儿的再代入语境理解就突然明白了点儿什么。

    十余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在已经变成毛毛雨的雨点里男人松了口气,他开了雨刷清理了一下玻璃,然后看着前方逐渐出现的灯光把那柄还卡在车门上的日本刀抽了出来塞回还卡在伞洞的刀鞘里。边卡男人边恢复了精神一样的开始扯。

    “其实这刀不是给我的···我也就是用用···哎这其实是个礼物来着。”(2)

    男人手到处摸了摸,然后把那张高速公路计费卡摸了出来叼在嘴里,他看也不看的踩着刹车,手搭在方向盘上。那些暴起的青筋直到现在还隐隐的在他皮肤下面像是蛇一样的流动。

    “准备下车吧。”

    他平静的说道。

    “早点儿回家,别让你妈妈担心了···记得给她热杯牛奶,别什么事儿都指望保姆惦记着···”

    “别停!”

    打断了温馨对话的是一直闭着眼睛,存在感都快消成零的路明非,面孔依然苍白如纸的少年的手还抓着楚子航的手,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的光,就像是小动物警惕的盯着食肉的巨兽。少年的声音嘶哑而尖利。

    “调头回去!别停!”

    “怎么——?”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从男人口中发出来,就戛然而止。

    在那灯光里,逐渐升腾的水雾里,有山一样巨大的骑士骑着怪物一样,却也流转着神祇一样光辉的八条腿的马。缓步而出。蓝色的披风在他身后缓缓展开,就像是夜幕与天空。

    无数黑影缓缓的跟着祂前行,渺小的像是蝼蚁,恭敬的像是臣民。狂信徒们睁开黄金的双瞳,沉默的注视着被水流包围的车身。

    就像是···神话里描写的那样。

    而他们现在,就站在神座之下。

    沉默再次包裹了狭小的空间,路明非不再说话,楚子航听到男人叹了口气。

    “下车吧。”

    他说道,然后连刀带鞘抽出了那柄刀,推开了车门。

    食用说明:(1):铝合金制:风鸦完全不懂车,原著里这里写的是纯铝制的,然后我和阿墨就纯铝的硬度讨论了半天,然后我被丢去毁灭被我们虐待的罐头的尸体···之后决定还是铝合金制看着比较安全。当然,欢迎懂行的小伙伴捉虫。PS:到底为什么阿墨你要带那种能剪铁丝的可怕大剪子日常用啊!

    (2):对话出自原著,有改动

    (3):出自Altan的歌曲Daily Growing,原著雨夜章节出场歌曲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