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恶魔教授’
夜晚海上的月亮很美，清辉如梦。圣达西号在月光照耀的海面上破浪前行。陆达、刘春生和朱重阳吃完晚饭后，就回到船舱里休息。虽然游艇上有赏明月、听民谣、海上k歌、观渔火，品美食等活动；每晚有不同主题的欢乐派对。但是国难当头，尤其是船上日本人和德国人的嚣张得意气焰，让三个人都没了什么兴趣。圣达西号游轮的船舱分三个等级。内景房、海景房和露台房。海平面以上的楼层，有窗户，能看到海景，所以叫海景房；海平面以下就没窗户了，是内景房；露台一般在高楼层上，风景最好，而且还有露台。他们本来订的是海景房，但打电报回家后，朱重阳的父母特意跟船务公司打招呼，升级到露台房，虽然价格高点，但是每天日出时看看海景吹吹海风还是很写意的。
陆达和刘春生在船舱内躺在床上看书，朱重阳正在一旁整理行李。
朱重阳突然停住了，一边挠着头说：“哎，奇怪，好像有人动过我的行李。”
刘春生探过头说道：“怎么？你丢了金砖还是金条？”
陆达也在一旁说：“同学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藏了这么多好东西，是不是拿出来分享一下？”
朱重阳着急道：“别闹，别闹，我的东西真的被人动过。你看，我的毕业论文原来是放在夹层里的，现在被拿出来了。你看看你们的东西被动过没有？”
刘春生和陆达此时也察觉事情不对连忙起身查看行李。
刘春生把行李包打开，翻了一下，吃惊道：“哎，你别说，我的东西好像也被动过了。”
朱重阳也困惑道：“这是为什么呀？难道是……船上有小偷？”
陆达仔细地翻看了一遍行李中的物品，对二人说道：“不能啊，钱、衣物都在这，也没丢什么东西呀。”
朱重阳有点害怕，摸着胸口断断续续地说：“那……是不是有人在暗中跟踪、调查我们呀？”
这时两人的目光投向刘春生，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刘春生坐在床上不说话，好像在思考什么。
朱重阳朝他喊道：“愣什么神呀，问你呢，你怎么看这件事？”
刘春生的目光直视着朱重阳，说道：“我觉得朱重阳说得非常有道理，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
陆达显得疑惑不解，问道：“关键是为什么？我们就是普通的学生！”
刘春生回答道：“但是我们有一个不普通的导师。”
朱重阳用怀疑的语气说道：“海森博格教授？他就是一个大学教授嘛？”
陆达在旁插话：“他也是世界最顶级的金属冲压技术的专家。”
刘春生接着补充道：“两年前德国的毛瑟公司邀请专家讨论mg34机枪的改进方案。mg34的缺点，是结构复杂、工艺复杂。毛瑟公司计算过，即使所有工厂开足马力，也不能满足前线的需要”
朱重阳问刘春生：“这跟我们的教授有什么关系？”
刘春生回答道：“教授提出用金属冲压的工艺生产机枪，省时省料，机枪结构更加紧凑”
朱重阳接着问道：“结果呢？”
陆达回答道：“结果就有mg42机枪！”
朱重阳张开了嘴巴：“哇，还有这事？”
刘春生把行李重新装好，说道：“当时西方间谍都认为这是一款粗制滥造的武器，是若干铁片和一根铁管的拼凑物他们向华盛顿和伦敦汇报:德国已经不行了，连他们战术核心的机枪，都采用如此简陋粗糙的制造技术不过，美英的枪械专家却大吃一惊他们知道，采用冲压技术的德军机枪，已经远远领先了他们。mg42射击会发出类似高速转动的电锯的“嗤嗤嗤”声，象撕开亚麻布的声音。对于盟军的士兵来说，这个声音就是死神的声音”
陆达高兴地抢答道：“所以我们的教授有了一个外号，叫‘恶魔教授’。”
朱重阳笑着说道：“哈哈哈，那我们不就成了恶魔的接班人了吗？”
刘春生低声说道：“教授非常后悔自己的技术被用来制造杀人武器。他辞掉克虏伯公司职务，专心在学校教书，再也不出校园一步。”
朱重阳反问刘春生道：“这都是教授的事情。为什么盯上我们呢？”
刘春生白了朱重阳一眼说道：“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呀？不是因为你吗？我们三个只有你要进重庆国民政府工作，中流砥柱、青年才俊，不查你查谁？”
朱重阳的心又提了起来，用像蚊子嗡嗡一样大小的声音说：“啊？你们都知道了？我也担心是因为我……我没跟你们说，我要去工作的那个单位是个秘密单位，隶属于国防部兵工局。他们有可能是冲我来的。”
陆达在旁看得乐不可支，他把笑容收敛后说道：“行了，刘春生你别吓唬朱重阳，他胆小，你别给他吓出个好歹来！”
朱重阳在旁摸不清情况，焦急地说道：“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都让你们整糊涂了。”
海的旧弄堂一般是石库门建筑，它起源于太平天国起义时期，当时的战乱迫使江浙一带的富商、地主、官绅纷纷举家拥入租界寻求庇护，外国的房产商乘机大量修建住宅。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围合仍是上海住宅的主要特征，但不再讲究雕刻，而是追求简约，多进改为单进，中西合璧的石库门住宅应运而生。这种建筑大量的吸收了江南地区民居的式样，以石头做门框，以乌漆实心厚木做门扇，这种建筑因此得名“石库门”。
老赵的交通站，就是在这样的旧弄堂当中。此刻，他和吕万才二人并排坐在方桌旁，正在专心地研究桌上的码头平面图。
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坐在方桌对面的李四海站起去开门，进来了一名女人，是秋张。
吕万才抬起头时和秋张的目光相遇，两人都怔住了。
老赵走到秋张身旁，对吕万才说道：“吕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上海特科行动组负责人陆秋张。别小瞧她是女同志，我们一些大的行动都是她组织实施的，很有经验。”
老赵的声音变得像山谷的回音，空旷而遥远。让吕万才的脑海中闪现出两人第一次相见的情景。
那时候，年轻的秋张站在同样年轻的吕万才眼前。
秋张一身学生打扮，短袄长裙，配一副眼镜，剪齐耳短发，穿一双搭带布鞋。亭亭玉立地站在吕万才身边，用甜美的声音说道：“你好吕同学，我叫陆秋萍，秋天的秋，浮萍的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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